男子垂眸,欣赏着女子驾轻就熟,不过短短几日而已,她就有这般大的长进,看来平时没少下功夫。
打量许久,才缓缓开口,“瘦了。”
大掌抚上她娇小的面颊,之前见到时明明还有些圆润的,怎得四日没见,就消瘦了这么多。
孙倾婉没想到泠寒竟会观察得这般仔细,还能察觉她瘦了,他以为暴君的眼里除了自己,再无旁人。
她天天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日日食不下咽,寝不能寐,能不瘦吗?
可这些话也只是心里想想,她又不敢说。
女子沉默,倒是刚从浴房出来的奇嬷嬷听到泠寒的话,开口道:“姑娘终日倦倦恹恹的,吃不下东西。”
就算是泠寒不提,奇嬷嬷瞧着孙倾婉日渐消瘦的样子,也是要说一说的,总这么下去人是会生病的。
泠寒垂眸瞥着她:“怎么,有心事?”
他的声音出奇的带着一点温柔,孙倾婉鼻头一酸,双眼便噙出了泪花。
她去解泠寒的里衣,一滴泪落在男子的手背,她浑然不知。
“从小到大没离开家这么久。”好半晌,她才带着闷闷的鼻音道“初入宫中,有些想家。”
她依旧低垂着眸子,暗自啜泣着,她不敢去看泠寒的脸,那样子落在泠寒的眼里,仿佛蓄积了好大的委屈一般。
纤长的眼睫没一会就又挂上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啪嗒啪嗒的,一颗一颗砸下来,落在男子手背。
瞧着她哭得隐忍又委屈,小心翼翼释放着她的情绪,全然没了那日一个人放声大哭的模样。
泠寒呵笑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烦儿,竟莫名其妙的开始安慰她。
“女孩子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你又不可能守在父母身边一辈子,几日前不是刚回了家,皇宫不似民间,出入随意,若你实在太想,过些日孙大人再需药引,朕准你再回去便是。”
孙倾婉正在心里嘀咕泠寒的用词,她这可不是嫁人,人家女孩子嫁人凤冠霞帔,八抬大轿,敲锣打鼓的嫁给如意郎君。
她这算什么,一辆马车静悄悄的送进来,无名无分,成日困在这黑漆漆的宫殿。
她心里正委屈着泠寒这比喻不恰当,就又听到了他后面更不是人的话。
什么叫“过些日子孙大人再需药引,朕再准你回去便是。”
孙倾婉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了泠寒一眼。
胡太医明明说,父亲用了这些之后就会好,泠寒许她再回家割血入药,是诚心不想让她出宫,还是咒她父亲病不好?
男子语重心长,自然都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可对上那一双水汪汪,满脸写着委屈的小脸儿,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心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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