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水漆黑,顺着昏迷着的严术的嘴角落下,一点点沾湿了纱布。
白色的纱布包裹了全身,那两条只剩下白骨的手和腿此刻已经被彻底锯掉,穿上的亵衣亵裤里,只剩空荡荡的一管空气。
再看那张脸,右眼从眉骨到脸颊已经整个凹陷下去,血肉已经黏连到了一起,成了一片糜烂的坏肉。
看到这里,宋衔之再也忍不住的低叫出声,却是偏开头,飞快的擦干了眼泪。
片刻,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着问:“师尊,小术他……”
云翎仔细的喂完药后,才将人放下,盖好被子。
“性命是已无大碍,但那手脚……”他说着,顿了顿,似乎是有些担心他不能接受:“即使是在这天才异宝诸多的修真界,也难找到办法恢复了。”
宋衔之听完,红着眼眶点头,却是意外的带了些微薄的笑意,说道:“如果有办法,我自会为他寻来,若是没有,我也一直在他身后。”
云翎面色微动,眸中生出几分温柔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都过去了,等他醒来,定是也希望你能开心……”
宋衔之又点头,明白云翎话中好意。
绝处逢生,本就是喜事。
云翎也不再多逗留,交代好一些事宜后便先行离开。
一直默不做声的小好也跟着细细的哭了出来,他其实是有些猜到了的,但此时亲眼看见,还是受了不小的刺激,颤声问:“师兄……小术他……”
他趴在床前,轻拉住了严术剩下的那只手,有些冰凉的温度,更是让他心底阵阵发寒。
宋衔之也不再瞒了他,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过程。
小好一边听,一边哭,一双眼都肿成了核桃。
他抽着鼻子,最后,信誓旦旦的和床上的严术保证,今后自己会一直是他最好的朋友。
而严术躺在床上,没有回应,只一张苍白的小脸逐渐泛出丝丝回光的红润来。
宋衔之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一转头,才发现关洱已经趴在桌上,又睡着了,看样子是真的累坏了。
将人搬到自己住的房间放下,宋衔之踹了口气,仰头躺在塌上,等了很久很久,他捂着心口,才终于有了些许真实感。
这一切在此之前,都像一场梦一样不真实,直到现在,放松下来,他才后知后觉得轻笑了出来。
说实在的,他胸无大志,只想过过老年人悠闲的幸福生活,可这修真界纷繁杂乱,局势瞬息万变,祸事说不定哪天就会找到头上来。
从前他孑然一身,没什么在乎的人,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可现在,在乎的人有了几个,从前自认看淡的生死便又变得重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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