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愿意花费哪怕三秒的时间细看,就能发现年轻人脚边的空箱上有北区赌场的标识,他的腕上带着莲蒂池用于定位的装饰手环,更重要的是, 他已经连续三天在各个时段出现在这个站台这个位置了, 仿佛他在锲而不舍地寻找着什么, 又或者说, 等待某个人寻找到他。
步履匆忙的中年人无意中踢倒空箱,脚步一绊, 他恶声恶气地回头训斥:“自己的东西收收好,别他妈的挡人路!”发泄完怒气,又匆匆离开。
罗果皱眉, 眼里都是焦躁,指甲从齿间拔出来, 坑坑洼洼的, 他低骂一句, 上前两步弯腰捡箱子。
就在这时,一只灰黑的运动鞋出现在视线里,抬头,背光的身影很高, 只是体态颓疲惫,一张本该有着青年人朝气的脸反而满是沧桑疲惫, 深邃的眼窝里尽是阴郁。
被他的目光紧锁住, 罗果的后背立时窜起一排鸡皮疙瘩。
干裂的嘴唇颤动几下,青年出声,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的气音:“箱子,从哪儿来的?”
罗果喉结滚动, 指尖发冷,他从这个狼狈的青年身上感受到浓浓的危险气息。他硬着头皮开口试探:“你是……宗岱吗?”青年眼神明显一变,罗果心中有底,上前一步:“行雨有危险,你跟我走。”
一路上宗岱诡异的沉默,只有罗果仔细地解释来龙去脉,他时不时用余光瞄向宗岱,实在不敢想象像行雨那般的人竟和这人是同伴。
不会找错人了吧?
距离宴会还剩半小时,罗果看一眼时间,低喃:“要来不及了……”
宗岱脚步一转,往马路边上走去。
“喂!你要干什——”
罗果话音未落,宗岱抬手攥住骑侧车路过的金毛小子,他臂力惊人,成年男性的体重对他来说像是和小鸡仔无异。
罗果反应过来跑过去,自觉翻进侧坐位里。
“方向。”宗岱扭动车把手,油门拉满。
“直走,下个路口右转。”
罗果只来得及慌忙扣上安全帽,宗岱便在骂声和油门震动声中一骑绝尘。
两人到达莲蒂池时宴会已经被宗荣搅和地提前结束,刘虹孜没想到罗果慌忙跑出去竟然是想搬救兵,戏谑笑出了声。
没赶上,他还是让人把行雨带走……都是他的错,要是没有他……
罗果陷入无尽的自责漩涡里,直到刘虹孜一声尖叫,宴桌被掀翻打碎,宗岱拇指和食指陷在刘虹孜面团般的颈肉里,隔着皮肉准确握住骨头,他双目通红,面目狰狞像只濒临失控的野兽:“带走他的人,名字。”
刘虹孜面色如纸,双眼惊恐地睁大,艰难出声:“……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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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脱离一切之前,在宗岱还作为陆老板名下的养子时,他还记得先他成年的宗荣从陆老板手中接管的第一座城市,D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