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出生到现在,到此时此刻,中间七千四百多天,十六万小时里,每一个或快乐或难过的时刻,他都有一种残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块巨大的拼图,他一颗不停地拼凑着,始终差一块。
直到现在,在他已经快要习惯这种缺失感的时候,那块被他丢掉的拼图,好像正在找寻他。
[无咎]
那个声音重复着,呼唤他,让沈安的眼眶愈发酸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流泪,明明他是真的坚信唯物主义,可现在却在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
他浸在微凉的夜风里,跑过一整条昏暗的街道,地砖上有雨水的痕迹,霓虹代替星光在闪烁。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近得仿佛就来自他的心底。
到底在哪儿?
沈安喘着气转过身,人群推搡,大家的脸上戴着过滤面罩,投影与真实的人重叠,虚实交错,光怪陆离的城市令人眩晕,他站在城市中心,渺小得就像彩色海洋中的一颗沙砾。
[无咎。]
这声音前所未有地近!
沈安猛地转身,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袭黑衣,脸上戴着机械观音的面罩。
不知为何,他一眼就能感觉到,这就是那个人。
对方走来,在他面前站定,对他歪了歪头。
沈安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还没等他先开口,对方却直接张开双臂。
“抱一下。”
这种熟悉感直接冲破记忆的禁锢,他的眼前出现许多的画面,决定生死的游戏,决斗台上的对手,他手中的长刀。
可对方却抱住了他,怀抱温暖而真实。
他用真实的声音,在耳侧轻声喊出他的名字。
“无咎,回到家里,过得开心吗?”
透过这个怀抱,他们的胸膛紧紧相贴,两颗残缺的心脏拼凑在一起,发出重叠的回响。
在他的怀抱里,他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所有。
那些并肩作战的残酷时光,一个个生死攸关的挑战,为了他而牺牲的同伴,一次又一次重复的痛苦。
还有……
“沈惕,沈惕,沈惕……”
他不断地重复着沈惕的名字,一次又一次,仿佛要将过去二十年里缺失的全部补回来。
“嗯,我回来了,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