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除非这扇墙本身就不存在。
她深吸一口气,眼睛盯着不远处钟益柔的背影,然后像方才一样,在明知机器人会有所行动的前提下,离开圆台,后退两步。
机器人果然追踪芯片移动的位置,抬手进行攻击,蓝光出现的前一秒,杨尔慈回到圆台。蓝光和之前一样,击中了玻璃板,玻璃裂开,但没有碎。
在通过红线位置探测后的瞬间,杨尔慈抬起腿,一脚狠狠踹上玻璃挡板上的裂痕,玻璃顷刻间破碎溅开。
下一个红线只差一点。
她快速捡起最近的一片碎片,紧握在手。
在通过红线之后,手往后伸去,沿着凸起的线条用力划开自己后颈的皮肤。血顺着她的手指流淌下来,滴在这洁净有序的传送带上。
被不断地往前运输,杨尔慈不断地看到新的场景。
透明的移植舱里,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被移植了整整五个胚胎,这是他们保证胚胎存活率的方式,等到生产之前,再切割丢弃其他不需要的胚胎。
另一端的生产舱中,机械臂顶端一把尖锐的手术刀剖开了一个女人的肚子,很流畅,似乎没有阻力。
就像切开一个藏有惊喜的蛋糕,划开一颗成熟的无花果。
杨尔慈右手松开,玻璃片应声掉落。她摁住后颈的伤口,弯下腰,沾满鲜血的手移到到嘴边,学着父亲当年教给她的祷告法,吻了吻那枚芯片。
她十分虔诚,在心中不断祈求着幸运为某人而降临。
但她也不够虔诚,因为她的眼睛始终望着的,是钟益柔的背影。
钟益柔距离胚胎移植舱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她很快就要被送入其中,长针穿透黏膜和肌肉,进入子宫……
时间不多了。
优雅的钢琴曲在有条不紊的工厂上空飘扬,唯一的动乱分子正在人工智能的众目睽睽之下,跑向那扇白色的隐形门。
染血的芯片代替她留在圆台,等待扫描。
而失去自我意识的钟益柔,进入舱体,等待受孕。
安无咎跟着金属球往甬道深处跑去,最终,金属球仿佛被地上的一条无形的线卡住,忽然间静止下来。
乔希和吴悠架着昏迷的南杉跟过来,“无咎。”
安无咎不想听他提问了,于是自己说了出来,“这个地板并不是水平面,肉眼看不出来,但是对这个金属球来说,这样细微的倾斜度就足以让它抵抗摩擦力,不断地向前滚。”
他刚说完,像是答案得以验证一般,那道无形的线显形了,变成了一条血液凝成的线,如同一条分界,隔开生门与死门。
安无咎往他们来的方向望去,并没有看到沈惕的身影。
“他人呢?”
他对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感到怪异。
乔希也朝后望了望,“刚刚沈惕说,让我们先走,跟着你,他来断后。”
这时候逞什么英雄。
“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