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得,场中再次安静。
齐长平继续,“齐长平奉皇命赴西关为城守!西关城在,齐长平在,西关城破,齐长平与西关共存亡。我不怕,你们怕不怕?”
场中有人隐隐攥紧双手。
郭睿也上前,“还有我,郭睿,我是倒台的户部尚书的亲侄子,天子的表弟,在京中做过户部员外郎,家中倒台,处处受人鄙夷,所以自请到了西关,因为西关无人认识我,只当我是城守府长史……”
齐长平诧异看他,没想到他会……
场中也都纷纷安静,目光看向郭睿,郭睿继续道,“西戎入侵,犯我南顺,辱我无人,这一场仗跟着我去的,可能九死一生,可能永远都回不了,但我若回来了,我还是郭睿,但我不是以前郭睿,我是堂堂正正的城守府长史郭睿!我敢,你们敢不敢!不是说怕人被人嘲讽吗?不是说空有一腔热血吗?今日这里即便无一人,我也会率军前去,保家卫国,战死沙场,才是我辈骄傲!”
郭睿言罢,有人出列,“大人,我去!”
周围哗然。
齐长平问,“叫什么名字?”
那人应,“陶李。”
“所犯何事?”
“杀人!”
“杀人为何未判死刑?”
陶李道,“洪灾时,兄长为救城中百姓而死,百姓请命流放。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失手杀了人,悔不当初,多谢大人给我机会,让我上阵杀敌,不辱我兄长英明,只是还请大人寻人告诉家中一声,浪子回头,马革裹尸,来世再报父母之恩!”
陶李言罢,端起酒碗,一口饮尽,既而摔碗。
齐长平沉声,“记下。”
身后文书官照做。
“还有谁?”郭睿开口问。
“我!我家中之人皆被乡绅所害,对方不敢对薄公堂,就要买我一条命,县太爷私下留了我性命,说造化弄人,我愿意一拼!”
“还要我!我做了混账事!虽死无憾!”
“我愿意!我是被人无懈的,不想一辈子让妻儿背负骂名!”
“还有我!”
“还有我……”
场中都是响应声,郭睿眼眶通红,“去了可能回不来!”
“大丈夫何患生死!”
“只要死得其所!”
“我早就看西戎人不顺眼了!”
“为国捐躯,虽死无憾!”
等名册统计下来,两千五百一十三里,竟无一人留下!
“再拿酒来。”齐长平轻声。
狱卒再端来酒坛和酒碗,慢慢斟上。
齐长平端起酒碗,“同饮践行酒,我在西关城,盼诸位回来。”
齐长平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而后摔碗,场中相继仰首饮尽,砸了酒碗。
天边泛起鱼肚白,已是拂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