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出问题了呢?”卫遣心里始终挂着一丝期望,追问个不停。
老战士随口道,“真出事了,咱们当然是能带走多少辎重粮草就带多少逃命啊。宁可烧光了也不给敌人留下。”
卫遣点点头,“对,你说的对。”
他看了看战士沧桑的脸,颔首认真的问,“我听你口音是当地人,若是战事平息,解甲归田,你想做点什么?”
“要是能活到这一站结束,俺们就回家种田放羊嘛。辽东地方大得很,田地多得种不完,随便撒点种子下去都能长出粮食来。”老战士笑得开怀仿佛已经看到了平安回家的那一天。
卫遣被他情绪感染,跟着弯起嘴角,“好。等战事结束,我带着你们一起垦荒,写奏章跟陛下求情,开垦出的荒地多减免几年的赋税。”
“县令,真有这样的好事儿?那您再给陛下说说,迁些人口过来吧。俺们从小就听说江南水土养人,小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水灵,不像北地寒风大,刮得姑娘们脸上一到冬天就都是口子。虽然娶不上,能看两眼也好啊。”老战士来了兴致,双眼冒光的祈求。
卫遣答应若是能垦荒到种不完,就给元和帝上书,请求迁移百姓来辽东生息。
有老战士陪着说闲话,卫遣心思居然奇异的安定下来,他品了品对方的话,发现辽东人嘴上嘻嘻哈哈的,特别自来熟,哪怕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也能随意就找到一堆话,自己说的开心,让别人听得也有趣,真是太会找乐子了。
若自己治下的百姓都是这么乐天知命,纵然辽东有每年都有一半时间大雪封山,百里茫茫不可见,他也能留在当地做官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运送辎重粮草的车队却一直不走,卫遣掐算着时间,冷静下来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运转。
他心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
只有前方战争尚未开始,大军才会一动不动——至少现在周戎还活着!
卫遣兴奋的死死扣住双手,免得自己兴奋得颤抖的双手泄露太多情绪。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车里,再不试图询问任何事情,而是专心对着满天神佛祈祷。
远处渐渐响起了激烈的砍杀声,马蹄震得大地颤抖,卫遣进展得汗水渐渐沁出额头,兴奋重新变成了无法克制的紧张,他肠胃一阵阵绞痛,忍不住干呕起来。
在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唉唉呼救的声音终于取代了砍杀声。
“结束了!”
不止是谁在外喊出这一嗓子,卫遣顿时跳下车,对着紧紧守护在外的随扈高审吩咐,“快,带上我准备的东西,去前头找那个狗东西!”
或许是守卫将领还记得卫遣的托付,卫遣跑到卫所之前,已经有战士背着浑身被伤成了个血葫芦的周戎。
“他、他……活着吗?”卫遣牙齿打着颤,声音含混得自己都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