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双大脚是走不了钢丝的,俞临渊特别开心,他每一步都在向远离蓝磨坊的方向走去,再也不想回去。
但俞临渊没想到自己都修复完了,可以坐着轮椅到处溜达的时候,汪洋还在重症监护室里醒不过来。护士不让俞临渊进监护室,俞临渊就赖在门口不肯走,护士只好让他在玻璃外面看。
就这样,玻璃里面一个躺床上的、玻璃外面一个坐轮椅的,俞临渊静悄悄守了11天,汪洋终于醒了。醒来之后,汪洋许久才说出一句话:“子诚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后来汪洋听护士阿云说,最近半月的时间打着采访、慰问等等各式各样名头想见他一面的人都被俞临渊挡回去了。
不管他是睡着还是醒着,俞临渊一直都在。领班护士调笑,说“哪怕是养个儿子,都没有这么孝顺”。
俞临渊听了生气,他不喜欢别人按他身份证上的年龄说他——证件是新领到的,上面标注的出生日期是汪子诚创造他的日期:新星际121年2月8日。按照这个年纪算,俞临渊只有八岁,办事处甚至还给他发了“未成年人保护码”,和之前安卓越的那个差不多。
二十多岁年轻人的样貌配上八岁的年龄,别人见了想不笑都难。俞临渊一想到这个就生气,他完全不想被当成小孩子,尽管未成年人是可以拿到保障金的。
看他和护士阿云斗嘴炸毛的样子,汪洋感到欣慰。俞临渊变化很大,之前地下室里那个阴郁的走钢丝人被阳光杀死了,肤色也没有之前那么苍白病态。他不再需要时时刻刻弓起脚背,故作镇定地走每一步路,他可以像那些少年人一样跑跳,自由的摔倒、再站起来。
“当小孩不好么?长大的人都很羡慕你们这种小孩,”汪洋忍不住伸手去压俞临渊头顶翘起来的头发。
话一说出口,汪洋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从心理上,俞临渊早已丧失了做小孩的能力。他平时看起来太正常了,没有人知道他曾经遭遇过什么。
俞临渊一直没应声,盯着医院的白地砖许久之后嘴角抿出微弱的笑意。
“想什么呢?”汪洋问他。
俞临渊叹了口气:“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这话听得汪洋心疼。
俞临渊绝不是那种摇尾乞怜的人,他很少说出“如果”、“假设”、“要是怎么怎么样”之类的话,他不敢假设、也不敢期待怎样的未来。现在汪洋就在这里,在身边,但俞临渊什么都不敢说了,似乎曾经少不经事的那一句“妈的汪洋,我喜欢你”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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