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区的四个信号塔基站已经废弃,它们坐落在【危险收容所】附近的山顶,像清真寺四角的宣礼塔。
安卓越醒来的时候是11月26日晚23点,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纯白的方盒子里,地面、墙壁都是软的,长宽大约五六步。这就是危险收容所的单间。
安卓越的齐刘海被剪掉,头上扣了一顶盔,细微的触点连接她的脑部。头部遭受精神穿刺的检查报告需要至少8小时的监测数据支撑,目前还不能确保她安全。
房间只有一面墙不是白色,那是面防爆玻璃屏,顶部有一条线状的灯带。玻璃外面是走廊,蓝色的指示灯依次闪烁传向走廊深处,顺着环形的走廊滚动。
再远一点的地方安卓越看不到,她贴在玻璃上,呼吸在上面凝成雾气,外面似乎很冷,方盒子里面还算暖和。屏幕感应道安卓越靠近,显示出一条轻微波动的曲线,那是安卓越的情绪曲线。屏幕上还有一行白色的字:“已为您呼叫医生,请站在红线以内耐心等待。”
脚下的投影出一道红线,安卓越正踩在上面,红色的激光似乎将她的脚切成两段。
安静,空间的留白中塞满了安静。整条环形走廊有上百个纯白色的房间,几乎每一间都有一个人和她一样站在隔离的红线之内。
从忍受精神穿刺的那一刻开始,安卓越下定决心不在相信任何人,不再多说一句话。安卓越不想见医生,但盒子外面的人都想见她。
那条从房间内向外看到的空走廊里实际上站了7个人,汪洋、孟梁、张有备,一位戴眼镜的女医生刘沧月,一位总局的特派员黄豫,还有两名武装的保安人员站在后排。他们已经在玻璃外面观察安卓越很久了。
当视觉屏障模式调整,安卓越能只看到孟梁和张有备两个人。
“你、你好些没有?”孟梁忍不住摸鼻尖,他感觉自己的行为和窥探女生寝室一样。明明已经看了很久,还要装作初来乍到的样子。
“好的很,”安卓越扬眉。她声音里透着脾气——她的刘海被剪没了。
孟梁有些为难,眼看着安卓越的情绪曲线升起了一个波峰。之前主治大夫提醒过他和张有备要避免刺激安卓越,不让她看到其他5个人,也是出于这个目的。但脑研究所的医生不管破案的事,具体案情还要靠警察同志一步步审,不可能避开安卓越不谈。
“是这样……安小姐,我们想了解一下是否有谁对你造成过伤害,或者绑架勒索……”孟梁抹着脑门,磕磕绊绊地措辞,简直不敢抬头看安卓越一眼。他入职以来从没直接过手这么重大的案情。
张有备耐心有限,说:“大夫说这是你第一次发病,在到达E区分局之前你没有癫痫昏厥的症状。你保持清醒的时候很可能见过罪犯、甚至知道他是谁,请你回忆一下,这对我们的工作非常重要。”
安卓越很认真地皱了三秒眉头,说她不知道。
孟梁身边的刘医生叹了一口气,安卓越在撒谎。她心疼安卓越,精神穿刺的痛感几乎能将死人叫醒,即便打麻醉剂,受刑者也不会一点也感觉不到。能忍痛熬过精神穿刺的绝非一般人,要么痛感神经薄弱,要么拥有远超常人的意志与信念。安卓越显然不属于前者。
“安卓越,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