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血肉被炙烤产生的痛感。
人到底多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呢,他明明不愿想起,却还是经常想到顾长霁牵着一个女孩的手,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我们是陌路人。
他决定放纵一次,灌醉自己,不去考虑后果。
过了今天,他不会再为顾长霁烦恼。
“你再这么喝下去……”身后忽然传来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今天晚上耍酒疯的可就不是我了。”
顾长霁手里还提着车钥匙,额头上也沁了一层汗。
看见桌上摆的一堆瓶子,他不经意地皱起了眉毛。他急急忙忙赶回来,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幅景象。“你心情不好?”
怪哉怪哉,他贺大指挥在烦恼什么?
“没有,”贺彰居然还笑得出来,“今天是你妹妹的生日,我不高兴算怎么回事。”
高兴能在顾尓歆的生日宴上提前离场?顾长霁忽然词穷。听说贺彰身体不舒服提前回了家,他还挺担心的,结果回来就看见贺彰在借酒浇愁,活像个失了恋的痴情儿。
这个瞬间里,他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很多猜测,但任何一个他都问不出口。
贺彰从来都是一个沉默的人。
“我回来就算了,你回来干什么?”
顾长霁不回答,他自己心情同样没好到哪儿去,径自拿起酒瓶:“是威士忌啊,那我陪你一起喝。”
贺彰冷不丁攥住了他拿酒瓶的手。
“怎、怎么?”
顾长霁被吓了一跳,这个人的手心实在是太烫了,薄薄的手茧磨在他手背上,在他心房里激起了一层异样的涟漪。
“你不能喝。”
贺彰不常喝酒,酒量却意外地好,这会儿他还很清醒。
“我可不像你,好兄弟两肋插刀,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喝。”
好兄弟这个词又让贺彰很不爽了,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醉了,放纵了自己的愤怒,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捏得顾长霁连连喊疼,他马上松开一点,仍然没什么好气,冷冷地说:“你胃痛死了我也不会管你。”
顾长霁从茶几底下的药箱里抽出胃药,扔在桌面上,狠狠地瞪了回去。“谁他妈要你管?”
……
顾长霁肚子里的酒虫属于假冒伪劣虫。
他爱喝酒,却容易醉,喝醉的第一个特征,就是两只眼睛会像被刚刚清洗过,格外地鲜亮。很快他的话匣子就被潘多拉打开,叽里咕噜讲上一大堆。
贺彰坐在他的对面,他的手早就停下了,只有顾长霁还在一杯一杯地往自己嘴里灌酒。他的脸上两片坨红,额前的头发低低垂着,被汗湿成一绺一绺,眼睫也蒸了雾气,明明近在咫尺,却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这样真危险,贺彰想,他觉得这会儿的顾长霁,长得就像块点心。他得说点破坏气氛的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