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老顾着自己吃,”吴英秀压低了嗓音,“都是结了婚的人了,不懂照顾一下人家?”
顾长霁:“???”
“让你给阿彰夹菜。”吴英秀觉得她真是生了个木头儿子,一着急就忘了控制音量。
“为什么我夹啊,他又不是没长手。”
吴英秀眯着眼睨他:“还真是结婚时一阵现在又一阵了,你们男人啊……”
顾长霁败下阵来,拿公筷给贺彰从鲫鱼汤里夹了块生姜:“吃这个吧,活血化瘀,健脑益寿。”
贺彰瞥了一眼碗里的东西,从汤盅里夹了块山药出来给他:“你也吃点,固元生精,益气补肾。”
补肾两个字被他咬得又准又狠。
顾长霁:“……”
“吃完了,你带阿彰去外面散散心,四处逛一逛。”
现在怎么说也是寒冬腊月,顾长霁想不通有什么好逛的,不太想动。
贺彰却说:“我自己出去走走。”
他都这样发话了,顾长霁再没点表示,肯定会被数落,只好跟着一块儿出了门。
老宅坐落在本岛的西南部,离市区不算近,也不算太靠海,倚在丘陵下方,依山傍水的,地理位置倒是很好。
顾长霁带着他从祠堂前的青石板路转下来,潮湿的雾气打湿了石阶,在路灯的照耀下,朦朦胧胧的,倒是有点油画的意境。
“我小时候……”顾长霁裹了一下大衣,指着一块铺平了的晾晒石,“就喜欢坐在这一块儿画画。”
从这个地方能看到一角相当好的人文风景,就像现在,家家户户都喜欢把鳗鱼挂在房梁上晾着,一大片一大片,争相攀比似的。
“夏天的时候,很多小孩会光着脚丫在这条路上走。”
“你也走过?”
顾长霁笑了:“当然走过,那时候外婆也在,她养了只狗,叫墨泥黑。我就牵着墨泥黑,从这儿出去,它特别喜欢贴着我小腿跑,跑几步又折回来,一点也不嫌累。”
“墨泥黑……”饶是贺彰也被这个名字逗笑了。
“因为是条大黑狗,真的特别黑,”顾长霁比划了一下,“我外婆她就是爱取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说到这儿,他语气渐渐地有些消沉。“她过世之后,墨泥黑也老了,过世了,我就更不想来这儿了。”
贺彰站在了他身边,看见他露在外面的脖子,开始解脖子上的围巾。
“不过墨泥黑火化之后,骨灰也在祠堂里,用一个小盒子装着,也是条体面的老狗了。”他说着就要回头去祠堂,“我们——”
迎面一条温暖的围巾裹住了他。
热乎乎的,带有贺彰身上浅浅的古龙水味道,仿佛还有人的呼吸声停在上头,轻轻地碰触着他的神经末梢。
顾长霁的心跳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