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怎么了,无法压抑心里的疼,趁着端木棠被其他宾客缠着,路清酒落单的时候走上前去。
却不知如何开口。
“宋小少爷。”路清酒低头轻声喊道。
平时还叫他名字,到了两家族的私人宴会就换了称呼,倒是很会看场合看脸色。
“又不是谁强迫你来的,你脸上写着伤心,别人看着也难受。”
路清酒微瞪着眼睛,愕然问道:“我看起来不高兴吗?”
“知道了。”他低下头,片刻后换上笑容,“谢谢提醒,下次不会让你看出来了。”
宋霄见他像木偶一样轻声细语,笑意迎春的,就莫名来气。
“你晚上不想留在这里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我答应了端木先生,今晚不能走。”
“答应什么了?”宋霄心里突突地跳,有种不好的预感,“非得今晚留宿不可?”
“拖了很多天啦,不可以让他等得太着急。”
他说得轻描淡写,宋霄却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圈里这样的事情不少,但路清酒只比他大两岁,也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端木棠虽然势力远不如宋家,却是宋霄半个长辈,是他一直叫着“叔叔”的人。
端木棠多少有点欺负人了吧?
“你……你实在不愿意的话,就说我要你陪我,端木棠不敢把你怎么样。”
路清酒眨了眨眼睛,犹豫一闪而过,随后笑道:“宋小少爷,你帮不了我一辈子呀。”
宋霄心里刺痛,沉沉地发冷,堵得难受,最后话语化成利刃,狠狠扎了一道:“你自甘堕落,谁要管你。”
大概是宋霄话说得重了,路清酒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模糊地应了一声:“嗯。”
宋霄:“……”
你是傻了吗?这种事情还要逞强?!
等宴席散去,路清酒与他擦身而过,竟然抬头望了他一眼,轻声说:“谢谢你,但是我要走啦。”
好像要奔赴灌满熔岩的深渊。
宋霄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拉住他细瘦的手腕,在他茫然无措的眼神下,咬牙恨恨:“承认自己害怕有那么难吗?”
他牵着路清酒的手迎到端木棠眼前,一个字也没多说:“今天他陪我。”
端木棠眼里的震惊和怒火只闪过一瞬间,而后压了下去,化成一个体面的微笑:“养在身边的小玩意儿而已,能让宋小少爷开心也好。”
路清酒比他大了两岁,身体却十分瘦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折断。
两人迎着晚间凉风,相对无言。路清酒报了个地址,司机把他们载到一栋破旧的居民楼下。
宋霄望着满墙枯萎的爬山虎,和满街与灰败的楼墙格格不入的紫红色霓虹灯,隔着车窗望见几个站在街边浓妆艳抹敞开领口的女人,终于在路清酒开口道别之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