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沉默了。
“可他喜欢的是师父啊,若娶了一个姑娘,那简直是害人害己。”
于是,在妥协的那天晚上,张清自杀了。
他死的时候,手里抱着于大夫送给他的酒壶,还有血写在衣服上的三个字:错在我。
那字并不好看,却是于大夫教他识字的。
张大夫后悔不已,在家人的逼问之下,才说出小弟的异常,以及怀疑对方与于大夫之间有情。
家人暴怒,将张大夫关在祠堂对着张清的牌位跪了一个月,每日只有小辈送些清粥进去。
“当师父明确自己的心意,决定去见张叔,并且告诉张叔自己愿意一辈子与其相守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已经长了杂草的坟包。”
李清禾的声音很轻,可肖乐却觉得无比沉重,他难以想象,于大夫那时候的心情。
“师父在张叔坟前跪了五天五夜,不吃不喝,一直到昏死过去后,被张家人抬了回去,而当时安顿的房间,正是张叔的房间。”
于大夫醒来时,便见那墙角放着一个眼熟的酒壶,他跌跌撞撞过去,将那酒壶抱在怀里时,发现那酒壶里有东西。
他将酒壶一分为二,找到了一封信。
一封积了灰,且字迹很丑的信。
“张叔在信上说,他很累,也很难受,他恨自己此生不是女子,不能与师父相守,更不能成为他眼中之人,心上之人,即便这样他也不能害了别的姑娘,只有死才能解脱。”
“他不知道师父能不能看见这封信,但是上面还对张家人说了别怪任何人,是他自己想离开的,最后说,希望张大夫能与师父好好相处,别因为他,而在医门排挤师父。”
其实那封信,说是给于大夫看的,还不如说是给张家人看的,张叔临死都不愿张家人把自己的死压在于大夫身上。
“那封信,张家人看过了吗?”
“自然是看过了的,那酒壶是张大夫故意放在墙角,目的就是看师父记不记得自己送了张叔这么一个酒壶,若是记得,那还算他有几分真心,若是不记得,那信师父也别想看见。”
张家人真没有为难于大夫,而于大夫最恨的也是自己。
他浑浑噩噩地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抱着那酒壶,整日喝得醉醺醺的。
刘大夫看不下去,上门来将于大夫揍了一顿,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往前走。
可于大夫任由他打骂,油盐不进,就是想把自己弄死。
“那时候,还是张大夫来骂醒了师父。”
至于到底对于大夫说了什么,于大夫一个字都没往外说,只知道从那以后,于大夫开始自己学做饭,饭菜做得越来越有那个人的味道。
开始享受着孤寂,开始用一辈子去思念那个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的人。
于家。
于大夫拿着那个被缝起来的老酒壶,满脸柔和道,“哎呀,今天终于把你那二哥揍了一顿,你可别怪我,谁让他在你们侄儿面前胡说八道的?我就打了,但是我没打脸,你说过的,打人不打脸,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