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里供的是三清道人。祁殊自己在家在宿舍,或者和师父一起的时候怎么着都行,但现在到了人家的地方,好歹还是要入乡随俗,该拜就得拜一下。
祁殊对拜祖师爷倒是没什么抵触。他纯粹是被师父带得犯懒,但现在路过祖师爷金身而不拜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但贺衡一没受篆而没入道,没必要跟自己进去——香客要拜也是在前堂,捐了香油钱再拜神许愿。祁殊就跟那个小道士解释了一下,幸而这个小道士也很通情达理,闻言不仅点头答应了,还主动让人带着贺衡去了旁边的院子的凉亭里吃点水果。
待遇还挺高档,但贺衡实在放心不下小室友,总觉得他们这是有意要分开他俩再逐个击破,在院子里水果一口没敢吃,坐也坐不踏实,一直往屋里巴望。
祁殊这边动作挺快,没一会儿就跟那个小道士出来了。小道士还想再尽点地主之谊,主动招呼着:“天色不早了,二位道友不如先吃个便饭吧,我还让人扫了卧房,可以休息一晚。”
虽然今天是周五,住一宿也不耽误什么。但祁殊见贺衡一脸紧张的样子,还是拒绝了:“再说吧,先看看令观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若是不麻烦,我们解决之后还能赶回学校。”
小道士犹豫了一下:“可能来不及……这样吧,二位道友可以先跟我去看看师父,咱们再行商讨也不迟。”
这座道观不算很大,但因为在里面修行的道士不多,倒也算不上拥挤。几间卧房并排,观主就住在其中一间,只是把双人间里的床挪出去一张,摆设看着没差多少。
已经很够得上“简朴”的边了。
“师父半个月前和其他几家道观的观主斗法,一时不慎被伤到了。”
小道士低声解释,“本来师父说没什么事,休息两天就好,可是一天比一天嗜睡,过了一周之后就断断续续一天只能醒两三个小时,吃口饭又困了……最近这几天更是严重,从前天开始,就没再醒过,喂饭都是我和师弟轮流喂进去的。”
祁殊记得很清楚:“你之前不是说替人捉鬼,一时不察被鬼害了吗?”
小道士低下头,犹豫再三才道:“不是替人捉鬼,是那几个观主跟师父斗法的时候役鬼行凶。师父不肯让这种邪术传出去,要收了那几只鬼,没想到……”
祁殊皱着眉,提醒他:“养鬼役鬼都是茅山明令禁止的事,这也是天师府和天师界的共识。既然你师父发现了,就该上报茅山让茅山派人出面处理——你们没有上报到茅山吗?”
小道士摇摇头:“师父说他们也是一时糊涂,想明白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养鬼是大忌,真报到茅山去他们恐怕就没有活路了。”
那这也太仁爱世人了。
祁殊和贺衡对视了一眼,没再多问,走到了这个在转述中已经被立下了圣母人设的观主床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
面色青白,眼窝深陷,面颊处已经显露出了嶙峋的骨相,看起来确实是一幅被鬼附身后吸干了精血的样子。
可这副样子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还好,出现在一个三品天师身上,实在违和。
茅山受篆有水分这件事祁殊已经从师父那里听说过很多次了,可再有水分,也不能从山门里随便揪一个弟子就给安上三品的品阶吧。
好歹已经混到三品了,难不成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茅山出来的天师,再怎么废物也不至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