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有个很不可能的声音,无尽的回响里,他暗暗提醒自己: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喜欢林遇。”
不负责任,轻浮,和那个至死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女人一样,血液里流淌着的都是最冷漠的东西。
他们游戏人间,只是拿感情当做玩物,佩戴着以爱为名的浪荡,制造出各式各样的悲剧。
季聊停住脚步,只觉得心底深处的奋力叫嚣似乎更响亮了一点。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人期待过他的出生,而他却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他只能睁开眼,在残酷的丢弃中一点点找回自己,然后在冷漠中让自己过得好受一点。
过往的二十七年里,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寄居在屋檐下的蛇,所有的一切都是偷得,抢的,费尽心思争来。
这世界没有哪样东西是本就属于他,他才是多余的那个。
哪怕,他找到了亲人,有了“归处”,回到了名为家的甜蜜桎梏,可等待他的只有残垣断壁和数不完的烂账。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她是自己的母亲,也是他悲剧的开始。
从见到林遇的第一眼起,季聊就想,那个照片里的漂亮女人也是这样,身处富贵里,却总想着撩拨竹林深处。
她们什么都懂,却什么都不在意,是最惑人的刽子手。
路边的喇叭声响起,季聊松开捂着心口的手指,抬眸看了眼招手的小何,恍惚间才扶住车门钻进后座。
“季总,最快的航班只有经济舱,您要是介意我们可以晚二十分钟……”
小何扶着方向盘正提议着,就听到季聊直接打断道:“不用换,立刻回国。”
听到季聊迫切的语气,小何眼角浮立刻浮现出明显的笑意,连忙答应着:“太太知道您这么担心她,一定很高兴。”
太太?
季聊一愣,记忆里他时常会跟人这样介绍林遇。
每一回他念道“这是我太太”的时候,林遇总会羞怯地垂下眼,然而悄悄挨近着他偏过头轻轻地笑。
那笑容就像是春风里的浅色蔷薇,娇娇俏俏,又带着很强的脆弱感。
那一瞬间,他的心也曾跟着柔软过,但转瞬即逝。
不知道为什么,季聊突然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像是冥冥之中哪里做得不对,可是他竟然一点症结都找不到。
“季总,我这次帮您挑了一副手镯,就放在后座,您看一下。”
小何的声音传过来,季聊扭过头果然看到抽屉里放着一个哑粉色的盒子,上面的丝带绑得很精致,金色的丝线镶在盒子边缘,每一寸都用英文标注着浓稠爱意。
这是每次出差的惯例,林遇喜欢惊喜,所以他每次出远门都会带点礼物回去。
但实际上,这些礼物都不是季聊经手的,他甚至连盒子里装的是什么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