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当日二哥失足溺水而亡,大哥与父亲不想着如何将他入土安葬,满心满眼都在思忖着如何去找工头多讹些银子,场面一度十分难看,若非她及时赶到,都不知二哥的尸体要在那里放到几时。
是以,自二哥走后,面对那样恬不知耻的江家人,她已经快要失了最后一丝情分。
更何况……
只要一想到萧凌帮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给予的每一厘银两,都是要以自己一次次的妥协为代价,江予沐便觉得无比厌烦。
如此日日复月月,向来温润的性子,头一遭不想再逆来顺受。
思及此,她闭了闭眼,躲开了同他的对视:“日后世子可不再过问江家的事。”
“你什么意思?”
萧凌眼底覆上阴翳,倏得想到那日太皇太后寿诞,季北庭挡在她身前的场景,以及那被针伤得遍体鳞伤的十指。
不让他过问又想让谁过问?
她是在,准备要摆脱他吗?
拳头逐渐攥紧,他拽住了她的手腕,紧咬着后槽牙。
江予沐挣动两下无果,咬唇道:“只是觉得让世子麻烦,不太值当。”
萧凌冷哼一声,眼尾开始泛红,倏得用力将她往前一带,开口声几欲是咬牙切齿:“不值当?”
江予沐吃痛蹙眉,眼眶还是凝聚泪光,却依旧抿唇不语。
而她这般倔强的模样只会将萧凌激怒更甚。
忽而身子后倾,一阵天旋地转,她惊呼一声,整个人便被压倒到了身后的美人榻上。
下巴被捏住抬起,她颤动着瞳仁对上了男子压抑着怒火的黑眸:“那你说,怎么样叫值当?”
“亦或者,谁来你觉得值当?”
江予沐对着那几欲将她灼烧殆尽的瞳仁,只觉的自己的心口战栗到快要窒息。
耳边嗡嗡作响,浑身血液逆流而上,直逼头顶,对他的恐惧开始无限放大,方才的一切挣扎在这片灼热中慢慢燃尽成灰。
泪水顺着眼尾滑落润湿了床榻,又留下一片暗色,推搡着他胸口的指尖止不住发抖。
她终究,还是怕他的。
“别压着……孩子……”
颤颤巍巍的两个字使得盛怒的萧凌骤然清醒,垂眸瞧着身下紧咬下唇,瞳孔中皆是惧色的女子,他只觉自己心底被人敲了一棍,闷闷地痛蔓延开来。
江予沐发髻凌乱,姣好的面容上泪迹横陈,被他松开的刹那瞬间双手抱住膝盖,蜷缩起了身体。
“予沐……”萧凌手臂撑起身子,想要拉她却被她下意识地瑟缩刺痛了双眼。
手指顿在半空,他听到她颤抖着声音开了口:“妾身听说……南平郡主要回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