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甘松香的味道似乎渐浓郁起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孟红蕖先是怔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伸手的人是林青筠,登时便要甩开手。
林青筠手上微微使力压住了她。
“写字,讲究的不过一个形和神,形神皆俱,方为上乘。公主的字,有形而无力,功力欠缺,因而无神,才会看起来这般……”
细斟酌了一下用词,林青筠最后用上了朴素一词。
这不是明目张胆嘲笑自己的字写得丑么?
孟红蕖不开心了:“本宫就乐意这么写,驸马何必管这么多?”
孟红蕖说着,蹙眉扭头要瞪他,却险些要撞上了他的鼻子。
鼻尖堪堪要抵了上去,她这才发现身后的林青筠俯着身子,两人挨得极近。
她甚至能看清林青筠眼角那粒淡淡的小泪痣。
明明是再清冷不过的面庞,不过多出了那一点,便又平白给那人添上了几丝脆弱的美感。
视线下移,是紧绷着的薄唇。
不知是谁的呼吸加重。
心微跳,孟红蕖慌忙背过身,没能瞧见身后人耳尖悄悄染上的那抹红。
只是任由林青筠握着自己的手,在宣纸上留下了一串行云流水的字迹。
与自己方才写的那一行春蚓秋蛇的字形成了鲜明对比。
孟红蕖轻咳了几声,以稍稍掩饰自己心里的尴尬。
身后的林青筠不知何时已放开了她的手,重新安静地拿起了砚台上的墨。
孟红蕖再提笔,眼角余光却一直跟着旁边那研墨的修长大手。
案上的宣纸洁白无瑕,如身后人如玉的面庞一般……
本是为了养性,这经书却愈发使得她心乱起来。
她索性一把搁下了笔,唤佩环进来收拾东西。
佩环看着那宣纸,略有迟疑:“公主,您这才只抄写了几行……”
孟红蕖轻飘飘扫了一眼那立在案旁的颀长身影:“有人研墨技艺不行,声音嘈杂,扰得我实在心烦得很。”
林青筠无声看着主仆二人,看起来好似并未把孟红蕖这话放心上。
佩环挠头站在二人中间,一脸歉意,向他赔笑。
休沐期很快便过了,礼部事务繁杂,林青筠几日来日日呆在礼部衙门,忙得是脚不沾地。
张菀青生辰在即,孟红蕖也没闲着,日日都在景阳阁里埋头抄写那几卷经书。
倒不是她真从那几卷经书里领悟到了什么禅意,要收敛自己那肆意的性子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不过是藏了一点她自己的小心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