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渊横了刀在面前,周围人略有迟疑,却见身后有皇帝的暗卫蜂拥而至,这些人武艺个顶个的高强,段渊拼力抵抗,亦不能抗衡人多势众。
多人挟制住他一人,被暗卫特有的长枷锁住,他几乎动都动不得,段渊挣扎得满身是伤,眼眶红得像能滴出血来,“父皇,沈寂纵有大错,也是当朝不可多得之才,父皇这般横断,不怕当朝士子寒了心吗?”
“她犯的错还不够多吗?你为她犯的错还不够多吗?她到底有什么让你放不下的地方,让你觉得比这江山大业还重要?!”皇帝几乎是怒吼出声,随后目光死死地看向沈寂,吩咐她身周的暗卫,“动手!”
沈寂早就想到今日这般情形,她身上所加诸的罪,是绝不可能被原谅的。
她如今脑中空空,满心只有疼意。
只是心疼他,费尽心思护她周全,用尽力气让她回来,可还是抵不住命运。
沈寂缓缓回头,碎发被风轻轻吹动,苍白的脸上一双眼清白如许,唇边一点点扬起弧度,笑容干净漂亮,带着她独有的明媚,一如她初见他那一日。
那时候段渊将她的心思了然得清白,自己看她的目光却做不到清白。
她那么特别,眼眸里晃悠着的孤冷和傲气,偏偏要按下自己的清致,低下身段来邀他。
那时候他身周的人皆言,沈寂这般靠近,必然有所图谋。
他那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他想着幸亏他身上还有她可图的东西,若她图地位,他给,若她图财,他亦有。
她曾为自己挡下一箭,所以,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也是可以还给她的吧。
可到头来,她真的只图他的命。
他重生以来,原也想过复仇,算计着她让她来到自己身边,谋划过戏本子里一样曲折的爱恨情仇,可最后瞧见她一眼,一切还是功亏一篑。
世上的情爱从来就没有路线,他和沈寂故事之中的他,也从来没按过他响当当的计划行事。
想起他十四岁那年随父皇一起微服出巡时,曾自己溜出去上长街上耍,好奇在街上抽了支命签,那老道士摇头晃脑,道他命中有大情劫。
他那时年幼,不屑一顾,随手折了签子,后来遇见了沈寂却想着,反正这也是他的命,认下就认下吧。
好在是他的命。
似乎正是因为这避不开的折磨,像是他没还完的债,才能让他两世都同她有这样深刻的关联。
他偶尔痛恨上天不公,大部分时间又如此感谢。
没什么别的奢望,只是想多看她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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