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那地方离京有千里之远。是生是死,恐都难再见一面。
喉中似有千万酸楚泛起,沈寂轻咬牙,一点点咽下。
不见了倒也没甚么,只消他过得平安如意便罢了。只是过往与如今欠他这样多的债,终究是还不上了。
她原先承诺过再不让他孤身一人。
可她这样的人,杀过他、骗过他、伤过他,也绝非他的良配。
他本该有完整顺遂的一生啊。
“臣多谢陛下隆恩。”
瞧她当真无半分不情愿的模样,皇帝眉间阴郁才稍稍消散了些。
就算荒唐,渊儿这份情意到底也没付错了人。
……
“阿寂,科举一案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李谭没受什么苦,你放心。父皇也同意重审株洲案了,此事已经交由刑部暗中复核,不出十日便会有结果。段睿那边暂时应当是应付住了,你不必担心。”段渊神色倒是轻松了好些,一见她回来,便拉过她的手徐徐说道。
沈寂不动声色抽开自己的手,静道,“多谢殿下。”
“你同我这般客气做什么?”段渊皱了下眉,半晌垂眸望她,好笑道,“怎么?方才我演得太真,你恼了?”
“没有。”沈寂摇摇头。
段渊端详了她片刻,道:“父皇同你说了什么?”
“问了些科举案子的事,也知晓了沈家与林家的关系,原本吩咐罚二十杖,不过若是科举案有了结果,便将功揭过。”沈寂笑了下,答着。
“既然一切都有了结果,你为何不开心?”段渊凝着她问道。
他从沈寂脸上读出了些疏离。
虽然她从前常常待他如此,但今日这份疏离又不同往日,甚至让他有些不安。
明明所有都尘埃落定,明明都有了让人满意的结果,明明他们终于可以安享岁月静好。
“阿……”
“殿下。”
段渊怔了瞬,看向自己再次被沈寂挣脱的手,目光又一点点下移到沈寂跪着的姿势上,听她开口。
“臣今日是向殿下请辞的。”
“什么?”没听清一般,段渊定定地看着她反问。
“如今林家案陛下已经接收,臣的心愿已然实现,也是该和殿下告别的时候了。”
沈寂望了他一眼,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