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瞧她半晌,笑意阴寒冷戾:“恒王身侧竟有这等人物,我都不知,你一介小小经历又是如何知晓的?”
“沈家举家性命都在掌司一念之间,下官不敢说谎。下官能知晓此事,自然也是下官的本事。”
顾珏沉默半晌,盯着她:“那日花宴,是你偷听?”
“是,下官不甘沈家被冤,又担忧沈家的安危,故而彻查了此事,如今将真相告知掌司,还望掌司能高抬贵手。”
室内气氛沉静。
“她只是一个嫁与人作外室的女子,你凭甚认为我会受你胁迫?”
“下官不敢。只是知晓她早年家在江南,恐于掌司有救命之恩。”
当初顾珏还未成为掌司之时,人还在江南一带,家中父母双亡又欠下赌债,房子被人霸占不说,他还患了重病,天寒地冻之时只能睡在桥洞下,人几乎都要饿死。
坊间传,是有一个小姑娘每日都会拿食物分给他,这才让他熬过了那个冬天。
那时裴嫣家中尚未没落,年龄也对得上。
后来他听闻那小姑娘去了京中,没过几年也追着前去了,投奔了在皇城之中当小太监的姑父,也跟着进宫侍候。
没几年便青云直上翻云覆雨,只是已净了身,想来见裴嫣亦有了归宿,便断了念想。
“掌司就算恨着我们沈家,也应当是记挂着裴娘子的。裴娘子被奸人所害,奸人甚至还想以此事来要挟您,此心确当诛。”
顾珏见沈寂一双眸子清亮,目光归暮。
“沈经历,你可知你这话,乃大逆不道之言。”
“下官是走投无路,却不敢妄言。”
顾珏沉默良久,最后终于开口:“若此事为真,沈家可平安无事。”
“若此事为假,你和沈家,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下官相信掌司定会明察秋毫。”
…
自重华楼回来之后,已是华灯初上。
虽说顾珏此人疑心甚重,自己只要提及,他必会不遗余力地调查,但也不能全然信与他。
沈寂正思量着备策,却忽然听得外间谢泽说话。
“沈大人,今日宫中初雪宴,殿下喝醉了,如今……如今指了名要您去接呢,要不然不肯回的。”
他声音有些尴尬。
“……知道了,我去便是。”沈寂自椅上起身,披了衣服,随着府中侍从出了门去。
马车停在月辰门,隔着老远便能瞧见他那身影,摇摇晃晃的。
沈寂迎了上去,没等请安便被他一把揽进怀里,他顺势搭上她的肩,温热的酒气扑在她耳侧,嗓音里带着半分笑:“来了?”
沈寂微皱眉:“殿下怎么喝得这样多?”
段渊不理她,只将人拢进自己怀里。
“酒伤身,殿下下次还是少喝些。”
话未说完,便见段渊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