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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秋里,连日天气倒是爽朗。
近来的事情被处理得差不多了,沈寂白日里得了空,出了王府打算去城北的铺子看看。
沈柏在她离府之后骤然得了一担子的责任,成日里忙得脚不离地,眼下正在金玉坊和董掌柜学着如何看帐。
他一回身,瞧见沈寂出现在门口,神色骤然挂上惊喜,三两步便跑过去,高喊了一声:“哥!”
这一声将金玉坊中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沈寂微皱眉,斥了句:“还这样没规矩。”
沈柏不顾她的责备,上前便拉住了她的袖口,苦着脸道:“哥,董掌柜要求也太严格了些,这样复杂的东西,我怎么学得会!”
沈寂同董掌柜打了照面,声色平静道:“柏儿尚年轻难免顽劣,劳烦董掌柜多费心,不必手下留情。”
“寂哥儿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老身自然是知无不言,只是辛苦了柏哥儿,日日还要在这金玉坊中拘着。”董掌柜谦逊道。
“是啊,可苦了我……”
沈柏话音未落,便被沈寂一巴掌拍在肩上。
“日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还不谦逊些。”
“……是。”沈柏眉眼终于老实了几分,低头应了。
这侧热闹着,沈寂正瞧着沈柏前些日子做的账目,那侧的阁间里的二人却抬起头须臾。
端坐的那人着了一身玄色常服,细眉长目,手中正持着茶盏,幽深的目光望向那侧立着的人,轻声开口:“上次令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侧立着的侍从眉眼恭敬,敛目回应道:“回掌印,查到那个沈家二房的外室吴氏了,是沈家二老爷十七年的时候认识的。原是一个绣坊中的绣女,也算是个良家,只是出身不好,母亲早亡,父亲行事不干净,欠了浑身的赌债,最后是被洛明钱庄的人给活活打死的。不过名契倒是皆有。”
“有关生子的事呢?”
“据说这位是被沈家二老爷养在西临的一个庄子里的,那庄子也算半封闭的,周围人家不多,故而具体的倒是没人知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顾珏声音缓慢,抬眼望向他。
侍从略带茫然,恭声道:“不知是哪里奇怪,还请掌印指教。”
“你说此女的父亲是欠了洛明钱庄的钱,被人活活打死的。洛明钱庄是个什么地方,既然她父亲的债偿不上,此女又身契皆在,哪里容得她安然去做一个绣女?”
侍从如梦初醒,连道:“掌印说的是!不过……会不会正是因为沈家二老爷救了这女子于水火,这女子才以身相许?”
却见顾珏连眼都不抬一下:“你方才说,这女子是几年入的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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