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察觉到她想要退让的姿态,惊道:“哥儿,你疯了不成?科举到底有什么好,如何值得你这般委屈自己!”
以寂哥儿的手段,就算不要眼前这两个人的命,也能将这二人逐出京城,何须如此?
唯独有一种可能,便是自家主子连冒让人抓着半点错处的风险都不愿,生怕失了这科举的机会。
长风不能理解。
沈家是多少人艳羡的商户人家,背后资产无数,可自家主子到底为什么非要去科举?
长风侧身撩袍,跪在她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让她动作,红着眼道:“哥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也就罢了,凭什么跪他们!今儿小的就是死,也不许哥儿这样折辱自己!”
“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肖景指间骨节在他手中活动了番,颇为嘲讽地看向长风道,“你倒比你主子有骨气,可是又有什么用?你问问你主子,看她可敢还手?”
这一拳刚要挥过来,长风还未及站起身,却听到仿佛有人破开人群——
迅雷不及掩耳,当胸一脚便踹在挥拳之人的心口之上。
重重一声,肖景跌坐在地,捂着胸口,张口便是一口鲜血喷出,一瞬间便察觉到了撕裂般的痛楚,直冒冷汗。
“肖兄!”
“今日倒叫本王看了场好戏。当朝学子,竟都是这般为人的,真该叫贡院好好整治。”来人摇着玉扇,言辞慢条斯理,带着点儿懒意,眉眼却沁着寒凉。
“尔等蔑视纪法的狂徒,竟劳殿下亲自动手,可知下场如何?”有一着绛紫长衫的男子亦从人群后绕出来,眉眼之间尽是沙场之上的凛冽气,站在那里不怒自威。
众人就算不识得眼前这殿下,也皆在镇国将军归朝时得见将军尊荣,而与镇国将军交好的,自然就是当今的怀王。
心中想明此事,在场的众人几乎个个面色惨白,登时便跪了一地,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
肖景和霍明更是吓得只记得定定地瞧着这二位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怀王殿下……怎会在此?
像是为了解他的惑,段渊目光扫过去,唇勾着,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上去很是温和。
“本王和容将军为探春色游。行至此,却发现有人在这儿颠倒是非黑白,无耻至斯,当真让本王大开眼界。”
“殿下、殿下……事实并非如此,是……”肖景抹掉口旁鲜血,面露凶光,呛咳着指上沈寂,道,“是她!是她先挑衅的!”
段渊未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他生来长了一双桃花眼,可这双眼不笑时,目光又实在深得可怕。
“你方才或许还有活路,可如今欺瞒本王——”段渊勾唇,摇了摇折扇,语气意味深长,“却是死罪。”
肖景怔愣在原地,一时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从头凉到脚,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殿下……”
段渊没再理会,而是转过身去,看着沈寂淡笑开口道:“上次一见,竟没发觉沈考生这般柔弱可欺。”
“堂堂……”段渊比量了一下,顿道,“六尺男儿,竟然柔弱不能自理,真是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