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低了声音,和李文演低声说话时的嗓音有些微妙的相似。
其实李文演也长得很像她,纤薄的唇,上扬的眼尾。
周妙宛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为隐瞒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已经赌气许久,不许人给她请脉了。
她给李文演的说辞是,她不想每天都知道自己身子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这个说辞能瞒多久。
她问道:“您已经是太后了,需要孩子做什么?”
宿烟霞但笑不语,眼睛却好像在问周妙宛,应或不应。
周妙宛好像隐隐猜到了一点什么,这个“半路出家”的太后,有的是野心和手段。
可是……周妙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理智上来说,她已经没有答应以外的选择了。
李文演那里瞒不了多久,一旦这一次她的选择被他所知,逃离这座樊笼的日子只会更加遥遥无期。
而且这一次不是乌龙,她有些狠不下心去做这件事情。
沉吟许久,周妙宛最终还是同意了。
宿烟霞看出了她内心所经历的阵痛,安抚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确实得想清楚了,现在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前怕狼后怕虎,这个也割舍不得那个也割舍不下,那你的心愿将永无实现之日。”
“你没有办法在不辜负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不辜负所有人的同时,也不辜负自己。”
这话点醒了周妙宛。
她默然片刻,道:“有件事,需要太后帮臣妾一把。”
——
最近光景很好,朝中要忙的事情不多,李文演腾了两天出来,打算带周妙宛去京郊远一些的地方踏青。
他知道,近来因为身体不适,她的心情越发差了,连太医请脉也不愿,药一碗一碗地熬,她表面应下,实际上转身背过人就倒在花盆里。
她喝药喝多了,都闻不出那兰花一股药味,就以为他也不知道呢。
虽然她仍旧是那幅不咸不淡的性子,可李文演却没来由地觉得,她同自己亲近了不少。
整日呆在宫里,病更不见好,于是他总要找由头带周妙宛出去散心。
两人微服走在市井中时,李文演要她揽着他的胳膊。
此番也不例外,两人看起来,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妻,只不过生得比寻常人更打眼些。
李文演带梳了妇人发髻的周妙宛一起去了京郊的一处别院。
李文演先下了马车,正要扶周妙宛下来,就见她勾着背,目光停在了不远处一个小姑娘的身上。
是一个穿着芽黄色襦裙的女孩儿,扎着双髻,小模样娇气极了。
她似乎正在磨自己的兄长,要她教他骑马。
“求求你了哥哥,你就……我也可以的……”
“胡闹什么,你连骑装都未换……”
隔了挺远的,这两兄妹的话音隐隐约约地飘来,周妙宛听得并不真切,可她看得却极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