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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试图安慰自己。

凝夏背叛了也好,日后她逃出李文演桎梏的谋算里,不需要再想着她了。

舟车劳顿,兼有大悲耗费情志,周妙宛睡得很快,后半夜里,她觉得背后有些热,正欲掀开被子透透气儿,忽被一只胳膊搂住,限制了动作。

她带着朦胧的睡意,去拨那只手,可背后的人却贴得她更近了。

许是以为不过一场梦,她没有醒,只嘟囔道:“莫要挨我,热死了。”

处理完军务后,李文演归心似箭,想要同周妙宛同床共枕,听得她睡了,换好寝衣后就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她的床榻。

为免惊醒她,李文演动作放得很轻,虚虚抱着她,可她还是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不安分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脸颊不经意间蹭到了他搭在她肩头的胳膊上。

这一下,烫得李文演动作一滞。

她脸怎地这么热?李文演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单手支在缎面软枕上,斜撑起上半身探头去瞧她的侧脸。

她睡颜娴静,玉雕似的脸上晕开了一抹极其浓重的海棠红。

他收回胳膊,用手背去试她额头。

她发烧了,烧得很厉害。

李文演深吸一口气,起身去着人叫大夫来。

随行圣驾的当然有太医,不过战事下来伤兵甚多,他们也同军医一起去照看伤患了。

见主子面露焦急,照临不敢怠慢,赶忙去叫了人来,复又道:“皇上,臣有一事……”

见他半天张不开口,李文演没心情听他酝酿,便道:“支支吾吾的,想清楚再来同朕说。”

照临一噎,随后忙道:“……是,皇上。”

可不是他想说不想说的问题,只是这件事未免太冒犯,几个兄弟硬说在皇上面前数他最受重视,硬要让他来说。

照临只觉脖子都凉飕飕的,好不容易大着胆子要开口,被这么一堵,又憋了回来。

而李文演没空管这许多,他将陷在梦中的周妙宛半扶起身,让她靠在他怀里。

闻讯赶来的太医哪见过这等场景,低着头不敢多话,默默替皇后把脉开药。

周妙宛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外面的动静,也能感受到自己被人抱在了怀中,她想睁眼,可脑子烧得昏昏沉沉的,让她没有力气清醒过来。

她的脸连同脖子一路烧得通红,身体表面在发热,可内里她又觉得冷极了,冷得她下意识咬紧了牙关。

凝夏正半跪着服侍周妙宛喝药,可她牙关紧锁,一点药也喂不进去。

她都要急哭了,可是还是喂多少洒多少。

李文演见了,眉峰蹙起,他从凝夏手中接过了药,冷声道:“没用的东西,都出去。”

温暖到略显燥热的小房间里,只剩他和周妙宛两人。

气氛却无半分旖旎可言。

这段时日以来,经历的事情太多,她同之前的模样已是大不相同。

原来的她是春雨过后急急钻出头的青笋,是迎着阳光肆意生长的翠竹,可秋雨无情,现在的她除却依旧坚韧的骨头,只余衰败的枝叶一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