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逢喜忧心忡忡地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逢十九,你还真好骗啊。我随便装一下你就当真了?这世上哪那么多阴谋阳谋的,就算有也和你我无关。
你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员外郎,阴谋诡计也不屑算计到你头上。我呢,我哥是当朝天子,我侄子是太子,我哥最宠爱我,我侄子最亲近我,这世上会有什么能伤了我的?”
他怎么以前没发现呢,逢喜还挺倔,他都提醒到这个份儿上了,说危险别碰,她老老实实的什么都别管别参与,等到换回来一切都和她无关,但她看起来好像不听劝。
硬要知道一些不该她知道的。
“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逢喜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蠢蛋,书读得再多再好也没用。
她对陌生的人或许会有警惕,可是面对熟悉的人,她总是习惯以固有的印象来考虑他。
比如萧琢以前从来不说谎,所以她现在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当然好话是真的,坏话是假的。”萧琢满不在意,揪着逢喜的衣角,擦了擦手,被逢喜一把拍掉,他尖叫起来:“别这么小气,给我擦擦手。”
逢喜嫌弃地躲开。
“那现在天也晚了,咱俩还是各回各家吧。”萧琢将灯熄灭,提醒她扶好。
逢喜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中,隐隐听见了萧琢一声绵长的叹息。
她抱着一包袱的刑部卷宗,慢慢走回了越王府。
王府门前点着两颗大灯笼,红彤彤的照亮了整个门前的路,在初春渲染着一丝丝的暖意。
逢喜揉了揉自己的脸,萧琢应该知道一些很危险,很不适合告诉她的事情。
但是她有点想不明白,如果他不肯说的事情当真那么危险,他这么还能那么嬉皮笑脸的不当回事儿?
到底是萧琢心大,还是她想的太多?或者事情根本就没她想的那么复杂。
但是好像她想太多也没用,还是一步一步把眼前的事情做好重要,比如她手里还没看完的卷宗。
今天已经二十七号了,她还有大约十份没看完,得抓紧。
其实若是糊弄过去的话,倒是很好糊弄,匆匆看一遍归档就是。
但每一宗案子看着虽小,实际上都牵扯了一条更甚至几条的人命。
死掉一个人,用笔墨写出来的时候,是轻如鸿毛微不足道的,但他身体流出的血,能染红一片水域。
李相说逢喜写文章娓娓道来,认真诚恳,可见她做事情也是这样的,他倒是没看错。
逢喜趴在浴桶的边儿上,已经昏昏欲睡。
还剩最后两卷案宗,等等,等她看完,马上就能睡觉了。
在脸上拍了拍,又拘了捧水扑在脸上,但收效甚微。
逢喜困得实在不行,脑袋左右摇晃,她干脆以手撑着头,不多一会儿,脑袋呲溜一下从手肘上滑下去。
她一睁眼,正瞧见了点儿不该看的。
奶奶的,精神了,真的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