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学徒问:“是哪位贵客?”
他们说话时, 跟在大厨身边儿的一个不显眼的瘦小学徒低垂着头, 神色有些慌张, 不过无人注意他的异样。
伙计是个年轻机灵的小郎, 口齿伶俐,吊起胃口便扫了一眼众人, 欢天喜地地说:“是裴将军和金吾卫的两位将军哩!”
“嘶——”
“当啷!”
众人吸气,连忙得不可开交的大厨们也分了神,却被一声响震回了神, 纷纷瞧过去。
瘦小学徒抖了抖, 慌忙捡起掉在地上的水瓢,点头哈腰地道歉:“我、我、我一听裴将军,有些惊,我错了,我一定小心……”
那水瓢没碎, 只是洒了一地水,离他最近的大厨严肃地斥了他一句“上心些”,便让他赶紧做事。
瘦小学徒抖着手去水缸里舀水,右手拿着水瓢不住地颤抖,左手则是紧紧靠在身体一侧,不敢放开。
传菜的伙计见他这般,嬉笑着调侃道:“到底是裴将军呢,连前堂的食客们见了裴将军都不能平静,何况张二呢。”
被称作“张二”的瘦小学徒无神地扯起一个笑,一瓢水便要扬进锅里,还是大厨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他,才没废了一锅菜。
“你怎么做事的!”大厨喝骂,“坏了菜你赔得起吗?不想干就滚!”
张二软倒在地上,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衣襟打湿也无心去管。
他这根本不像是太过惊讶,仿佛是慑到的模样太过奇怪,众人忙,又不能放任他在这里碍事,便去请了管事来。
管事黑着脸过来,直接叫两个凶悍的护院,将人拖出去柴房。
酒楼不少人都看见了这一幕,路过皆好奇地看过去。
管事呵斥一声,众人立时装作专心地忙碌开来,全都目不斜视。
而酒楼正是忙的时候,张二一被扔到柴房里,便无人再搭理他。
张二痴呆地坐在地上许久,忽然一激灵,连滚带爬地爬到门边,从门缝儿望出去,紧张地望了一会儿,又爬回到角落,手哆哆嗦嗦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他惊惧极了,手指无力,纸包没拿稳,掉在地上,他立即两手并用去抓,不小心抓破了纸,吓得面白如纸,疯狂在地上蹭手指。
他急着处理纸包,蹭了一手灰土之后,手掌隔着衣摆,捏起纸包,掷向墙根,然后站起来,用脚踢过去一堆土,彻底盖上之后,又踩了几脚,才松了一口气似的瘫坐在地。
雅间——
“那几盘放在将军面前。”
裴君还在喝药,忌口颇多,阿酒对郝得志耳提面命过,郝得志万不敢忘,酒也只他和曹申在喝。
裴君近来喝药满嘴都是中药的苦涩,胃口不高,随意吃了点,便以茶代酒,慢慢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