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一怔,即将推门的手顿住,怎么是他们?这么巧?
屋内,四公主秦珈点起床头的蜡烛,柔荑捡起散落在地面上的衣衫,一点点地穿上身,肩膀微颤,竟是渐渐笑出声来。
谢涟皱眉,眼中难掩对她的失望,“公主竟还能笑出来……”
“我当然能笑,为什么不能笑?”秦珈衣衫未整,转过身来,见谢涟撇开眼,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故意,“谢涟,那酒里根本没下药,只是普通的鹿血酒,我是骗你的。”
谢涟倏地抬眼,不敢置信。
秦珈笑得越发快意,“你看,我只不过随便一句话,你就信了,我往你怀里一扑,你就抱住了我,你就是喜欢我,如今你还怎么骗自己?”
谢涟一贯的淡然从容终于出现裂缝,良久,依旧决绝,“谢涟不值得公主如此轻贱自己,污了公主的清白,我愿意以死谢罪。”
他没有否认,可还是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心中的悲伤快要淹没秦珈,她只能倔强道:“我就是要证明,我不是天生犯贱,是你谢涟懦弱,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谢涟默然,“公主,我们不可能的……”
头一次,还是在刚坦诚相见之后,谢涟终于和她开诚布公,“陛下制衡朝堂各方势力,绝不准许任何一方独大,如今的局面,无论是两位公主的婚事,还是燕王殿下的婚事,都不可能选世家或者勋贵。”
“我不能弃家族于不顾。”
“好像只有你们男人才懂朝堂一样,你休想用那些家族大义来搪塞我。”
秦珈眼角忍不住滑下一滴泪,没法儿自欺欺人,他就是爱旁的胜过她罢了,多简单。
女人的心思总是很难测,他来了,秦珈就忍不住幻想,是不是他们之间有可能……
但她又忍不住难过,“你要是不来就好了……”
起码那样她也还能骗自己,谢涟相信她的为人,相信她不会真地想要毁了他,或许还能继续抱有期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明白,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谢涟悲哀地闭上眼,“若公主怨怪谢涟,能有些许宽慰,谢涟绝无二话。”
“只是,谢涟仍有一问。”
“如果……不是现在这般局面,而是突厥强势,大邺将危,非要公主和亲才能为大邺换得短暂的喘|息,公主会如何?”
秦珈深深地看着他,哪怕衣衫不整也挺直背脊,微微扬起下巴,说道:“我会去。”
“我是大邺的公主,可以为大邺的百姓牺牲,但大邺的无能,将永远无法抹去。”
谢涟……躬身拜下,“我已负公主,不能再负家族。”
“谢涟,你太可怜了。”
“起码我极力争取过,既然说是最后一次找你,就一定是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回头。我不需要你以死谢罪,谢涟,你这样的人,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门外,裴君耳朵听进两人的对话,猜到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并无多大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