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届男女混训,闹出的笑话很多,但是更多的是感人的故事。男女之间的隔阂和偏见被瓦解击碎,他们学会彼此理解互相关爱,这正是曾弋的哨向部队一直追求的、努力想要突破的方向。
这年他和云花的生日都是通过电话问候的,云花给他抱了条小狗,过了审批有正式编制的那种。作为回礼,他在云花生日时给她寄了一张自己和小狗的合照。
为此云花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控诉他抠门,他
不以为意,辩解道:“你知道拉布拉多有多能吃吗?给你买礼物的钱都用来养狗了,你就看看照片得了。”
“你!——”云花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过来和他打一架。
今年她可以回家过年了,倒是有人想陪她回家过年,但她拒绝了。
如果是曾弋的话,那她愿意,周旭帆就算了。
她已经坦然接受曾弋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仅次于父母这个事实了。
过年的几天刮大风,把基站给吹坏了。她家那里信号就很差,她答应了曾弋过年打电话拜年,于是顶着风雪跨上马,一直骑出去百里地在一个山头上才找着信号。
“曾弋!——,新年快乐!——”
“你喊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聋!”曾弋那边边说还边吃着饭,“你那边风大还是信号不好,你在家里吗?”
“我这不骑马出来找信号给你打电话么!”
“骑马?!”曾弋放下筷子走到院子里,“第一回听说骑马找信号的。这都半夜了,你不会一个人在外边吧?”
“怕啥,我带狗了。”她声音里裹挟着愉快。
“我看天气预报,你那边零下十几度,还下雪,你不冷,狗都冷啦!”
“想你了嘛!”
“……”这句话说得好娇,曾弋隔着听筒都红了脸,“我过完年去看你。”
“那你说话算数啊!”
“那肯定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你骗我的还少吗?曾弋,我怀疑你老是说话留一半,就是为了误导我。”
“哪能啊,我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啊,那好,我告诉你,为我好那你就把话都说的明明白白。以后再有话憋着不说,我可要闹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快回家吧,到家再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你傻啊你,我回去又没信号了。”
“那我不放心怎么办?”
“不放心你开车来找我啊!哈哈哈哈……”
“你初几回去?”
“初六。你呢?”
“我可以多休几天。”
云花当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多休几天”是什么意思,直到初五早晨掀开蒙古包的那瞬间,迎面看见他的脸。
她第一个反应是揉揉眼睛,怀疑自己在做梦。
直到曾弋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把她抱到尖离地转了一个圈又放下,她才确认眼前的一切真的不是梦。
他真的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了。
“不是,你,真的从家里一路开过来?!”她真没想到为了一句玩笑话这家伙竟然真的头脑一热就过来见她。
他这个人挺古怪的,有时候谨慎得要死,考虑来考虑去,有时候又直接得吓人,说做就做,反差巨大。
“是啊,不过有个顺路来内蒙的朋友一起。”他笑。
“你这身衣服……”她指着他身上的白马褂,这怎么怪眼熟的。
“阿姨给添上的。”
“你见着我妈了?”难怪这衣服眼熟,爸爸以前穿过的。
“嗯。阿姨记性好,就见过那一面还一眼认出我来。连名字都记得。”
“饿了吧?”
“困了。”
“等等先喝点奶茶。”她转身给他把壶坐上,热了后给他倒了一杯浓浓的奶茶。
曾弋抿了一口:“奶茶是咸的啊!”不仅咸,奶味儿还特冲,简直像酒精一样上头。
“端过来,给你加几块牛肉。”
曾弋一脑袋问号,这吃法可真新鲜!
接过来一碗奶茶泡牛肉,他疑惑地喃喃:“这怎么吃?”
“就这么吃呗,给你筷子。”
曾弋硬着头皮往嘴里送。
这奶是好奶,茶是好茶,肉是好肉,放在一起,可就是一种奇异的风味了。
他第一回吃,真不适应。好在人够饿,也就都吃下去了,吃得太急末了还打了一个嗝。
云花一脸期待地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他:“好吃吗?”
“好吃。”他还是把那些她不太爱听的话咽下去了。
“你就在这睡吧。”
“在这?!”
“嗯,睡我床上吧,暖和。怎么了,你还嫌弃?”
“不是这,这,这不太方便吧?”
“不方便,难道你尿炕吗?”云花怼他。
“……”这倒也不至于。
“我睡过你的床,你也睡过我的床。扯平。”
听起来哪里不太对,但是她好像没有这个意识。
曾弋束手束脚地任凭她把他安置到床上。
床上还有满满的她的气息和被子里残留的温度。
枕头上有她的发香。
云花看着他裹在被子里侧着身子闭上眼睛的模样笑了,舒朗的眉毛下边,眼睫毛小扇子一样耷拉在精致的脸上,整个人随着悠长的呼吸轻轻起伏。
好乖哦。
她简直想捧着他的脸亲一口。但是又怕把他惊醒,于是只是坐在一边托着腮看他。
曾弋不敢睁眼,但他知道她就在附近。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鼓噪,又不想在她面前涨红了脸。于是便真的努力去睡着。
傍晚时分,曾弋从睡眠中苏醒,蒙古包只剩他一人了,外面人声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他情不自禁地在满是她气味的枕头上蹭了蹭脸,心满意足地又眯了一会儿才起来。
云花见他从蒙古包里走出来,马上把他拉过来一起围着篝火跳舞。
他懵懵懂懂地跟着当地人的节奏跳起来,幸亏肢体协调,没几下就融入其中。
草原人民庆祝新年的方式如此纯朴天然,天地之间,唯有歌舞,这种快乐和纯粹,就是养育了她的某种精神内核吧!
当然,关于草原,他还知之甚少。但他希望能了解更多,因为了解这片土地,也就是了解她。
晚上宴席上,曾弋才算是见识了蒙古汉子和妇女酒量普遍大得惊人,是大到怎样一个程度。
人家只喝白酒,喝酒只用碗。
至少他看到的是这样。
和云花相熟的几个小伙儿逮着曾弋敬酒。
他哪受得了这个,这一碗下去他就得当场“扑街”,直推脱得面红耳赤。
“人家敬你,你总要喝啊!”连云花也在那头起哄。
曾弋实在坳不过,干脆离席跑了。
云花怎么能放过他,带着一帮人就在他屁股后面追。
终于好不容易抓到了,他才皱着眉稍微尝了一口,说什么也不再喝了。
云花的朋友们都觉得特没劲,跟她抱怨:“你这个汉族朋友怎么这样啊?一点也不尊重咱们!”
“他酒量差,再练练,以后他再来,我让他陪你们喝。”
“还来啊?再这样就别来啦,扫兴!”一个汉子说着气话。
“唉!哥,他就这样,别上心啦!”
云花两头哄,把亲戚们哄回去,又要去哄他:“好了嘛,不喝就不喝吧,我们这风俗就这样,下回我替你喝!”
“我都说了不会喝了。”他的语气竟然还有小小的委屈。
云花笑着抱住他:“我知道你不想扫大家兴的,好啦,回去吃点肉啦,草原羊肉,手把肉,就要上桌啦!”
曾弋给她拉着又坐了回去。
大伙儿一直欢庆到深夜。
晚上,曾弋在车上睡了一晚,第二天两个人带上行李就出发向北京。
“曾弋,你这也算已在我家过过年了吧?”
“嗯。”
“新年新气象,我们都加油!说真的,你觉得今年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有啊,以前你总是喊我队长,现在,直呼其名。”
“这也算啊!”
“你过年到现在就没喊过一句队长。看来是翅膀硬了,不认我这个老首长咯。”
“那不会,你永远都是我队长。”
“那喊个听听。”
“队长。”
“嗯。”
“队长~”
“嗯。”曾弋闭起眼睛来好好受用。
“你听够了没啊!”云花不耐烦地推推他,“听够了赶紧点火,车里怪冷的!”
曾弋被她的翻书式变脸逗得笑出了声:“好好好……2006,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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