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庆贴着囚车走,有人送水送饭来,都要用银针检查一遍。
朔风便跟在队伍的密林中前行,防止有突发事件。
两日过后,余庆依旧谨慎。
这一晚,队伍在三岔路口的一家客栈休息。
囚车停在院子里,余庆抱了一床被褥,躺在囚车边上。
领队的张鹤声拿了一壶酒来,“余侍卫,暖暖身子?”
余庆坐直后摇头,“多谢好意,不过我不能饮酒。”
“你倒是真谨慎,还有两日就到京都,不会有事的。”张鹤声自个对着壶嘴喝酒,“真爽啊,我瞧你已经两晚没好好休息,怎么不进屋睡呢?这个院子的房间,住满了我们的人。但凡有个人进来,都会有人能发现。”
余庆却还是摇头,“主子交代的事,我就要尽最大的能力去完成,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发生,不止是我,咱们整个队伍的人,都要死。所以我一个人辛苦点没什么,大家出门都不容易,还得回去孝敬爹娘才是。”
虽然余庆没直接说什么,但该警告的都说了。若是张鹤声再坚持,他就要怀疑张鹤声是细作。
张鹤声笑了,“行,那就辛苦你了。不过你要坚持不住,随时找我,我找几个人来换班。你说得对,这老头死了,大家都得跟着死。”
说完,张鹤声就走了。
夜里凉风习习,余庆重新坐在木板上,看向囚牢时,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裴阙养的狗就是不一样啊。”囚牢里的林夕和突然笑道。
余庆没说话,重新捂紧被褥后,漫不经心道,“不愧是快要死的人,说话也不用顾忌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无非是要对我动刑,逼问一些有的没的。”林夕和往后靠去,连日的赶路,让他十分的疲惫,望了眼天上的繁星,便闭上眼睛,“怎么样都是死,没什么好怕。倒是你,年纪轻轻跟着谁不好,非要跟着裴阙办事。裴阙这个人太嚣张,眼下裴家还有点底子在,等裴家气数尽的那一日,裴阙死得比谁都要惨。我劝你一句,裴家的饭可不好吃,还不如另寻出路。”
“你都要死了,还想着挑拨离间。林夕和,你很恨裴家吧?”余庆看破不说破。
“恨裴家的人多着呢,不差我一个。”林夕和笑了下。
余庆却接着道,“对啊,你怎么能不恨裴家。六年前,你的嫡子因为中饱私囊,在修建运河的时候偷工减料,是我家主子给查出来的。你派人送了五车的金银财宝,可我们主子看都没看一眼。因为那件事,你的嫡长子被斩首。而你自己,也被贬官。林夕和,要我说,你这种人,活该断子绝孙。现在不仅仅你要死了,你们林家所有男丁都要死。”
低声笑了下,余庆加重语气道,“林夕和,若是你死了,让府衙什么都查不到,你所有的家人都会被重判。你也说了我家主子行事嚣张,没错,我们就是很嚣张呢。”
林夕和猛地睁眼,扑过来抓住囚门,“余庆,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你才要想想为什么会有今日吧?”余庆放下脸来,“由于运河决堤,下游死伤上万,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又因为你收受贿赂,数百位矿工至今埋尸矿井。论报应,还是你要先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