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黛拉却不怎么高兴。
她面色阴郁地看着台上的神。
她已经说服那些墙头草似的观众了,只要套出那个教士的话,她就能给他定下渎神的罪名,把他送上火刑架,顺便消灭赎罪券的存在,出色地赢下这场审判。
然而,神却突然出手,亲自惩治了那个教士。
人们就不会再记得她的演讲,只会记得她曾经被神眷顾。
虽然这样也能达到她的目的,但她更希望人们记住她演说时的气势和力量,而不是神眷者这个可有可无的身份。
艾丝黛拉闭了闭眼睛,攥紧一只手。
她想要一个解释。
刚好这时,神也从阶梯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至高神使的白色法衣,颈间系着一条紫色的圣带,衣摆和圣带的末端绣着简约而神圣的纹样。
只看服饰和气质的话,他几乎与阿摩司没什么两样。
但是再往上看去,就能看见他银白色的长发和紫蓝色的双眼。
如此美丽,如此冷漠,如此异于常人。
他不是阿摩司。
他是神。
是天地万物的主人,是一切智慧与奥秘的尽头,是跪在地上的这些教士宁愿流血牺牲,也要追寻和敬拜的真理。
她看着他,忽然生出了一种错觉——那片银色不再是银白色的发丝,而是蜘蛛吐出的银丝,它们既像银子炼成的丝线,又像白色月光的肌理,既有蛛丝的粘黏,又有毒蛇的灵活,密密匝匝地攀绕在她的身上,捆牢了她的双脚,使她像被掠食动物盯上的猎物般动弹不得。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声问道,“你明知道,我不需要帮忙。”
他站在她的面前,没有低头,冷漠平静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黛拉,你有要实现的目的,我也有要实现的目的。”
“你有什么目的,需要这个时候实现?”
统治整个世界?
得到造物的膜拜?
居高临下地观看造物无法承受神的威严的场面?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需要这个时候实现?”她直直地盯着他,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神的头终于微微垂下,却没有对上她怒冲冲的双眼,而是看向她喉咙上的银色标记。
他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张开,用虎口轻轻地摩挲那个色泽浅淡的标记。
在他缓慢的抚摩下,那个银色太阳般的标记,颜色渐渐变深,并使她感到针刺般的灼痛。
最后,标记像被蒙上了一层阴影般,变成了显眼的银灰色。
“我要你再也离不开我,”他回答,“我要你以后无论去哪里,都会被认出来是我的人。这就是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