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的眼睛,她一点儿也不紧张,反而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他在她的眼里读出了兴奋。
他是至高神使,看见她穿男装和使用燧发枪,即使她是帝国的公主,也可以直接给予她禁足的惩罚,甚至是严厉的体罚,她却笑得这样兴致盎然。
突然,她的手背到身后,取下背上的燧发枪,两三下装填完弹丸,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向他。
当她眯缝起一只眼睛瞄准他时,脸上几乎流露出一种邪性的、兴奋的、挑衅的神气。
她在恐吓他。
他的心脏也确实停跳了一下,却不是因为她手上蓄势待发的燧发枪,而是因为她脸上生动而闪亮的神色。
原来,他之前对她的了解,都是流于表面的。真正的她如狼一般美丽又贪婪,整个脸蛋儿都流转着野性的充满攻击性的光芒。
他知道她不会开枪。
她不是那么疯狂的人,会为了一时之快,开枪打死神职人员。
在她看来,她的性命肯定比他的性命要重要太多。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他一命换一命。
谁知,她还是开枪了。
打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
“砰”的一声。
烟雾四溢。
她甜蜜而充满恶劣地微笑着,轻启红唇,吹了一下滚烫的枪口,驾着马踱到他的身边,居高临下地问道:“殿下要惩罚我吗?”
她身上刺鼻的火药味、动物的血腥味和树林腐烂却清新的气味开始往他的鼻子里钻。
现在,他的手不仅发抖,而且发汗。
她离他越来越近。
他看见她的鼻子上闪现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鬓角也浮动着亮晶晶的汗水。
他体内古怪而蠢动的感官又被她激活了。他的眼前闪过她打猎的情景。她一手拽着缰绳,另一手抽出燧发枪,两条腿的力量完全不像少女该有的,牢固而强硬地夹住马鞍,往前一倾身,把燧发枪的枪托架在肩上,瞄准远处的跳羚。
“砰——”
跳羚中弹,躺倒在血泊中。
她却只是微勾唇角,并没有勒住缰绳,停下来查看中弹的猎物。
她一点儿也不在乎猎物的生死,她只渴望杀死猎物那一瞬间的快感。
跳羚倒地时,她快活极了,脸上、耳朵和脖颈甚至泛起了甜美的红潮。
他们根本不是同一类人。
他不该接近她,不该试图将她引向正途,因为她的轻佻、残忍和邪恶是天生的,就像他生来就无情无欲,能面不改色地维护公正一样。
他没有请求她停止杀戮,也没有要求她改变本性,那样太傲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