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徐姨娘还跪坐在榻前的软垫上,泪眼婆娑地望着锦心,紧紧握着她的手,“沁儿你今日可把阿娘吓坏了——”
“阿娘莫怕。”锦心的声音还是有些哑,婄云眼中带着心疼,手下很快很稳地取着她身上的针,然后探了探锦心的额头,松了口气,道:“还好,没再起热,姑娘又醒了,应是无妨了。”
她将银针收在一旁的白布巾上包起预备稍后带下去消毒,先替锦心理了理衣衫,柔声道:“正院的小厨房里炖着小米粥,稍后叫人端来,还蒸了枣泥粟香糕,稍后使人端来,无论您有没有胃口都要用些,不然晚上吃药您的胃是受不住的。或有什么想吃的没有?奴婢现就叫人预备。”
锦心摇了摇头,头还是闷闷胀胀的疼,见她要伸手去按,婄云忙按住她的手:“头上的针刚取下来,您先不要动了,等会儿奴婢拧了巾子来替您擦一擦再揉一揉……这会先叫师父进来替您诊脉吧。”
徐姨娘擦擦眼泪定住了心神,也道:“是该这样,快请闫老进来。”
屋里的櫊扇被轻轻推开,婄云的声音总是这个清润悦耳的,这会锦心醒来,她心神大定了,也没有方才锦心昏迷着的时候的急意,锦心听见她低声唤道:“师父,您请。”
徐姨娘还紧紧握着锦心的手不舍得撒开,锦心用力反握了一下,其实她身上也没什么力道了,徐姨娘刚才收住的眼泪忽然又止不住了,眼眶湿润地道:“你可把阿娘吓坏了,这段日子都好生生的,怎么今儿猛地就犯了这病症呢?”
锦心眼睛转了转,隔着一层纱帘看向窗外,答非所问:“下雨了啊——”
“是啊,这雨落了一下午了,也不见止住,想来这黄梅天儿是要到了,今年的雨季,姐儿你恐怕难熬啊。”闫老的声音响起,他从药箱中取出迎枕垫在锦心的手腕下面,叹了一口气,道:“叫姐儿这段时日好生安养精神,怎么就不听呢?方才见你梦中心悸不安,想是近日精神太过劳累、耗费心力的缘故,我换了安神方来,姐儿先吃两日,看看有没有效验吧。”
锦心还能说什么?其实她这会也不大有精神,只觉着疲惫极了,听了闫老的言语,扯起唇角笑笑,道:“又叫您操心了。”
闫老摇摇头,又长叹一声,“只要姐儿这身子能好些,老头子操劳多少又有什么呢?只是姐儿要听话啊,自来最怕的就是患者不听医嘱,姐儿你这身子是最怕劳耗心神的,怎么就不听呢。”
“姑娘原是安心安养的,只是这几日得了一套新鲜书籍,看得入神了,又有这边庄子上的账目报来,姑娘难免废些神,也是我不够周全,本该劝着姑娘才是。”婄云温声细语地替锦心开脱,闫老看她一眼,白她道:“你就帮着姐儿吧。”
婄云讨好地向他笑了笑,闫老无奈地继续替锦心诊脉,然后提笔写下方剂,对徐姨娘道:“姨娘只管放心,姐儿的病症发得不算很厉害,吃着药慢慢养着便是了。只是今年黄梅天儿来得格外早,恐怕也长,姑娘这段日子怕是要吃些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