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间瞬间陷入一片沉寂当中, 郑嬷嬷久经世事,眼界自然是不必说的,那东西一掉出来她心里便直觉不好, 此时定睛一看,心都提了起来。
她是人到中年才做了云幼卿的乳母, 如今在时下人的眼光看来已然年迈, 又将云幼卿视作自己的孩子一般, 哪里经受得住这个, 嘴唇都在哆嗦,浑身颤抖喘着粗气,手里捧着的那玉枕尚且完好的一部分直接摔在地上,碎成几瓣也无人有心逐一。
屋里的婢子们吓得脸色都白了,或是腿软或是惧怕, 下饺子似的跪了一地, 婄云脸色一片铁青, 隐隐将锦心护在身后。
云幼卿定睛细看, 也看到了那布偶上写着她名字的纸条,还有头部、胸部、腹部明晃晃插着的银针。她一时惊怒交加, 只觉心跳得一下快过一下,刚要言语却忽觉眼前白茫茫一片,胸口闷得一口气都透不过, 浑身虚软无力, 软软向后瘫倒下去。
锦心见蕙心等人或惧或惊都僵在那里,云幼卿的脸色难看得吓人也没注意到,当机立断,忙命道:“还不去请闫老来!”
外间的两个婢子连滚带爬地往出跑去,屋里众人才纷纷回神, 蕙心离云幼卿最近,忙扶住她,其实自己也怕得不行,指尖都在轻颤——活了这么多年了,虽然也经历过两件大事,可到底都是在父母羽翼的庇佑之下,也多是人心算计,这等诡谲阴险的手段,她只有过耳闻,文夫人治家颇严,她怎会在文府见识过这种东西。
澜心和未心胆子还算比蕙心大点,这会也被吓到了——主要是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亲人竟然会遭受到这种阴诡莫测的手段的算计。
郑嬷嬷到底上了年纪,这会气血翻涌腿都软了,但见云幼卿这个模样,也顾不得自己,随手抓住床栏借力近前去,紧紧搂住云幼卿,哄道:“姑娘不怕,妈妈在,姑娘不怕,妈妈在……”
说着说着就带上了颤音,也是怕得,生怕云幼卿这会被吓得有什么闪失,哄孩子似的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脊背。
其实她的手都一直在抖,云幼卿感受到了,反而逐渐冷静镇定下来,在郑嬷嬷怀里缓缓调整着呼吸,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尚未凸起的小腹中孕育着她与文从翰的血脉延续,越是有人要害她,她越不能叫人如愿。
云幼卿咬着牙,压下心中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与惧怕恼怒,若她没被人算计伤了身反而是在发现这阴诡手段之后被吓得小产了,那岂不是更要叫幕后之人开心。
那布偶人就躺在地上,云幼卿的卧榻是一架巨大的拔步床,几乎只比屋子小一圈,前两年强势占领了这间卧室,驱逐了文从翰卧房中从前大半的家具,一应妆台案几都是拔步床本身自带的。
但拔步床再大,终究也有限,这会那布偶人就在床的中外侧地板上躺着,要想靠近云幼卿就必定会碰到那个布偶,屋里的婢子都颤颤巍巍地不敢动弹,哪怕只是递个茶水巾子也没人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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