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未心辛辛苦苦带回来的脆皮肘子与椰汁鲜鸡到底是被锦心辜负了——她一直不大有胃口,回到园子里也是匆匆用了汤药便躺下了,夜里并未用宵夜。
不过东西也没全然浪费, 第二日热了一下,隔夜的饭菜自然不会上锦心的桌,这是婄云的操守与底线,锦心便叫院里的侍从人等分了,她闻了闻味儿,深感辜负未心的一番心意。
希望三姐别放弃她,下次再给她带回来。
这一场风波逐渐消弭在平静的岁月中,文夫人与徐姨娘促膝长谈了一场,谁都不知道她们两个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过了那日,二人好得一如既往,默契也一如从前。
秦嬷嬷膝下有一子一女,但女儿已经出嫁,算是外姓人了,对那唯一的儿子,文夫人未曾留情,任由文老爷发卖了他,只有她仍在襁褓中的小孙女被秦老嬷嬷亲自抱进了内院,文夫人对着只知啼哭的婴孩出了半晌的神,最后道:“你们既是要去庄子上的,便把这孩子带着吧。不论这孩子取没取过名字,往后就叫平安吧。”
她命人取出一对金镯,“这就算是我给这孩子未来出嫁的添妆。”
秦老嬷嬷给文夫人磕了个头,“老奴,谢过太太。”
她这是用文夫人与秦嬷嬷最后的情分,换来小重孙女在自己身边,安安稳稳地长大,不必随着孙儿、孙媳被发卖到远方。
她要随着大儿子到姑苏城外的一处庄田去,日子哪怕不如当下这般富贵,经营好了也会很安逸,够她安心养老了。庄子是文府去岁新收进的,秦大过去慢慢整顿,往后庄头的位子父子相传,秦家也算有一支安稳的、没被波及的。
文夫人又问她们何日启程动身,秦老嬷嬷答道:“后日便启程了,在金陵城中住了多年,心里总是忙乎着的,能住到乡下去安心养老,于老奴而言,或许也是幸事一桩。”
文夫人点了点头,正要饮茶,忽然又问道:“你那小孙女……叫什么玉儿的,跟着你们走吗?”
秦老嬷嬷知道她说的是小玉,便也笑了,“四姑娘心地慈和,原没打算打发玉娘出去,只是玉娘自认无颜面再在四姑娘身边服侍了,现被碧娘要了去,照顾三哥儿。”
“也好,也好。”文夫人便只点了点头,道:“我有些累了,嬷嬷抱着孩子恐怕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秦老嬷嬷从未在这府中吃过任意一位主子如此生硬的逐客令,便是当年文老太太在世时,对她也多有礼遇,何况文夫人这个晚辈。
但她面色未变,心中也无甚失落悲意,只郑重地向文夫人行了一礼,“太太大恩大德,老奴无以为报。此等……恶事尽是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媳谋划所为,太太你宽宽心,不要因此而责难自己。圣人神仙尚不能管住身边所有人的心思,何况你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