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总觉着锦心的身体好像是他永远摸不透的,有时忽然便会好转一些,有时病势就会突然加重,他行医半生从未信过神佛,但在锦心身上……他有时也会想,是不是这世上真有“命”这东西。
命要锦心病,命要锦心不亡,命要她有时病势忽然加重,有时命又高抬贵手,放她好受两分。
但这个闫老是万万没有与人说过的,今日文夫人召他,他便又给锦心开了补元气的方子,是新构思出来的,药材搭配与从前不同,他还是希望能派上两分用处。
无论如何,为医者,是不能把希望寄托于神佛身上的。
患者既然把病症性命交托来了,无论能与不能,都要竭尽全力地做过。
锦心这边认下了服药调养,第二日晨起等着吃药的时候,却听婄云说:“师父吩咐了,这次不给姑娘备汤药了,熬做膏子每日早晚舀出一勺来沏水喝了便是。我等会就要去那边了,他老人家说了,这膏方先由我来熬制一回,也算考察功课,若是能成,此后他便将药材配好叫我在这边熬,也可以省些麻烦。”
锦心听了大喜,重重握了一下婄云的手,嘱咐道:“可千万要多用些冰糖、枣儿、甘草一类的原料啊。”
婄云失笑,软声道:“姑娘放心,师父开的方子我瞧了,确实是给您日常喝着养身用的,不会太过苦涩。”
锦心这才舒了口气。
请安后文夫人留下徐姨娘说话,锦心本打算跟着徐姨娘回乐顺斋,便也没走,与蕙心、澜心凑在一处嘀嘀咕咕,是说蕙心后日打算办暖炉会之事。
未心今日出门看铺子去了,来请了安便早早出去,故而这会不在,不过她的意见也列出来了,蕙心展开一看,好家伙,还真不多,头一条明晃晃的大字写的就是“慎重邀客”,下头来回写了四遍标明是重点。
澜心嘴角微抽,锦心呷了口热茶,叹道:“三姐这真是烦了啊。”
“也罢,左右我也觉着厌烦,不过请咱们素日相熟的几个人罢了。”蕙心笑得眼儿弯弯的,柳眉杏目的女子,笑起来时总会有些温婉柔和在其中,她软声道:“不然暖炉会暖得心里也不舒坦,一冬都不顺了。”
三人正说着话,谈起要备的新鲜菜色,那边文夫人和声细气地叮嘱徐姨娘道:“近来我手头有些事忙,家里的事情你多照看些。入冬的冬衣今年做得有些迟了,府内有些人染了风寒挪回家养病,老大媳妇头一年嫁过来我怕她没经验应付不住,你多帮衬着。”
徐姨娘点点头,又道:“大奶奶已经很能干了,咱们府里的事情她上手得也快,我们瞧着心里头都服气又喜欢。您怕大奶奶忙得厉害累坏了身子,想叫我帮她分担分担,何必这么说呢,您就直说,我必然鼎力相助大奶奶。”
文夫人笑着摆手道:“你也会说这些场面话了。素若,你可不老实了啊。”
徐姨娘道:“您这话说的,普天下人还有比我更老实的吗?您就放心吧,我回头就把历来的章程说给大奶奶,大奶奶有什么不懂的,我能知道的也一定不藏私。咱们大奶奶那个聪慧劲儿,这点子小事哪能难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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