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锦心闭着眼,迷迷瞪瞪地答道:“农民求收成、商户要利益、乞丐求一口温饱……说来说去,所求都在一个钱字上。还有人求权势、求权势、求健康、求平安、求如意郎、求合心妇……林林总总,哪有人能别无所求。便是这些和尚道士,他们求的佛法、正果、道,难道不都是有所求吗?”
她说起这话来声音稍弱,可见是真有些困了,不过即便是困了,她言语却也没有出格逾矩或者说颠三倒四之处。
这是多少年练出来的功力。
徐姨娘没察觉出后者,只知道女儿是困了,揽了揽她,叫女儿靠得舒服些,低声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这些年咱们观里往来,每每由乘风大师转交香油钱,可以在钱上留零头就是为了提醒他只供整数留下余钱,可回回他都是自己将银子补上,你说……若是不求钱财,他求什么呢?”
锦心迷迷瞪瞪,脑子真是一团浆糊似的,隐约听清徐姨娘的话,便嘟囔道:“谁知道呢,没准人家是一心行善也说不定……”
或者真有所求,天长日久,总会露出来的。
后头那句锦心没来及说出来,便睡了过去,徐姨娘听着她的话,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没准真是如此,那乘风道长可真是风高亮节,叫人敬佩。”
她一面说着,一面替女儿紧了紧衣裳,头也向后靠了靠,闭目养神起来。
一片宁静中,她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她与文老爷,抱着小小的锦心,头一次叩开半山观的门时,这位乘风道长所言。
“小施主一身功德深厚,此生必定顺遂平安,还请二位施主放下。此下多病,是因前生虽积功德,然杀伐亦深重,难免受此之雷,白虎在西,属金、主杀伐,金又生水,二位施主若是信得贫道,便与小施主取个带水的名字,来泄一泄这杀伐之气。
取了名字虽不能痊愈,也能稍缓解些,常叫着,天长日久总有功效。这不过是小施主命中其一,其余的——且看天命吧。有时天命如此,真真是违背不得的。只一句,小施主此生必定顺遂平安,还请二位记下,往后便少为此提心了。这都是小施主命里的缘法,且受着吧,总不能人活来,只把好处占尽。”
道教一向讲究今生与承负,也有积功累德之说,但如此直接说起前世今生与功德之谈、缘法之说的道士却是不多,徐姨娘听着将信将疑的,但乘风是第一个敢明明白白说出锦心此生必定顺遂平安这种话的,她为人母的心中难免就信了两分。
等回去文老爷给锦心取了“沁”字做小名,见锦心竟然微微好转了一些,后来家中几件事乘风也说得很准,锦心身上之是也唯有他敢斩钉截铁的说准,便逐渐信服了乘风,常带着锦心往半山观来。
便是家中素日有何事需要求神拜佛的,也多是求到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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