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将这人记下了,伏在徐姨娘膝上出神,等徐姨娘替她重新盘好发鬏、系上发带,拍了拍她的背,道:“好了,别撒娇了,起来吧,叫骆氏进来给你见见。等会你不必做什么,一如往日便是了。她也是看着你打小长大的。”
锦心乖巧地点头答应下,从徐姨娘怀里爬起来坐在一旁,姿态端正中又无端带着懒散,这本应是矛盾的,偏生放在锦心身上便十分自然,她眼帘微垂的时候自带几分清冷矜傲,端然高贵不似常人。骆嬷嬷缓步进来见到锦心这模样,心中便不由一动。
“给姨娘、姑娘请安。”骆嬷嬷利落地行了礼,徐姨娘唤她起身,命人搬了墩子来赐她坐下。
骆嬷嬷推辞道:“奴婢不敢当。”只在脚踏上坐了,徐姨娘道:“你总是这样重规矩。”她像是对友人随口嗔怪了一句,又好像是对故人的感叹。
周嬷嬷亲自斟了茶来与骆嬷嬷,徐姨娘温声道:“你就喝一口吧,老太太走了七年了!你把自己关在佛堂里,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骆嬷嬷笑道:“不是奴婢把自己关住了,只是守着菩萨为老太太、为老爷、为您、为哥儿姐儿祈福,日日对着菩萨,心里安静。”
“那现在,我若是叫你去照看老太太的孙女,我的女儿,不再每日对着菩萨,你愿意吗?”徐姨娘口中没有半点命令的意思,好像只是在征求一个朋友的意见。
骆嬷嬷怔了半刻,干脆利落地起身,给锦心磕了个头,“承蒙姨娘不弃,往后奴婢任姑娘差遣,只奉姑娘为主。”
徐姨娘长长地叹了一声,看着锦心倾身扶骆嬷嬷起来,在旁缓声道:“我只求你能好生看着她,她身边那群都是从她这令行禁止的,在她面前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你看顾着她,叫她天寒添衣,雪日避雪……”
“奴婢省得。”骆嬷嬷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话,徐姨娘交代她收拾收拾东西,后日随着锦心迁到园子里——文老爷看了黄历,锦心生辰的第二日就是半个月内最是个入宅的日子,便定在了那日。
等骆嬷嬷走了,徐姨娘凝视着锦心坐在那的模样半晌,怔怔道:“你四岁时候,老爷就说,你有几分老太太当年的样子。如今看来,这还真是你的福气。她是个得用的人,宫里出来的那个往后若是自恃身份,在你面前骄傲摆谱为难你,你尽可以叫她与那个打擂台。老太太身边出来的,脸面摆在那儿呢,太太必不会怪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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