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主政多年修炼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文娘娘来说是很难得的,但对于文锦心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叫她激动的消息。
京中的书信,巷子里的故人,无一不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她与婄云孤军作战。
婄云点点头,眼中也带着几分笑:“正是他,我是悄悄看见的,他没看到我,但藏匿东西留线索的手法他一定认得。这书信封皮是贺主子的笔迹,奴婢没打开看,也不知您哪日会醒来,只能随身收着。”
她说着,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卷着的新封来,细细展开,还取过锦心撂在一旁的手炉压在上头轻轻一熨过,将信纸压平整了方奉与锦心。
锦心接过书信,她便起身来道了个万福,道:“奴婢出去瞧瞧绣巧点好茶了没有,姑娘您若是困倦了,便稍迷瞪一会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镇定放声,保证外屋里两个小丫头也能听到,见锦心微微点头,她才躬身退下,到门口时转过身去,将小屋北边镂雕隔断前的纱帐放下,又将门窗上的帘帐一一掩上,方才出了小屋来到外屋。
婄云对麦穗与小婵道:“姑娘有些困倦了,我去瞧瞧你们绣巧姐姐,你们好生在此守着,姑娘不唤人便不要进去打扰,免得扰了姑娘的觉。”
二人纷纷应是,锦心拿到书信心情好了不少,听到婄云说话的声音,还能分出神在心中感慨一下:果然有婄云如插一翼。
贺时年的字迹对她而言自然是分外熟悉的,展信头列便是龙飞凤舞的潇洒字迹:爱妻锦心展信佳
锦心唇角微扬,向下看去,贺时年与她说了回到幼年之后的种种,又将自己的布置打算粗粗说了一些,交代他从前的两个近卫、左膀右臂荀平和秦若也跟着回来了,荀平就留守在青衣巷中,有事尽管交给他去办。
一封信的篇幅有限,也是怕如今还是个半大孩子的荀平被人劫了,信中对未来的布置写的并不完全,粗粗概述,也是除了锦心无人能够看懂的笔法。
锦心瞧了,在心中推算一番,觉着倒是可行,虽然有些剑走偏锋,不难看出贺时年的急切,但他行事一贯如此作风,有占着“先见之明”,天时在身,人和可求,事情还是有准的。
千余字的书信,正事只占不到半篇,剩下都是洋洋洒洒的闲话,例如在京中见了什么熟悉的东西、锦心喜欢的点心吃食,又说偶然在皇家猎场的山上见到一种野葡萄,酿酒的滋味应该是极好的。
他描写极尽细腻温柔,锦心倒被他勾出几分馋虫了,一面看着,心中好像也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唇角不受主人控制地扬起。
书信的末尾,画风一改,整齐的楷体写道:一别近四载千余日月每日心中只二字矣想你
锦心表情有些微妙的嫌弃,又感到有些甜蜜。贺时年是个喜欢煽情的人,偏生锦心不怎么吃这口,从前只嫌他说的情话腻人,如今时隔多载再见到,心里忽然感到有些酸涩,眨眨微热的眼,站起身来去寻笔墨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