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锦心很是惊喜了,捧着话本手不释卷了两日,若非后来徐姨娘夜里不放心来查看时,见她趴在被窝里揽着灯翻话本子,还真以为她转性开始学习上进起来了呢。
发现了也是觉着又好气又好笑的,手指头点着锦心的额头,骂她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又把帮凶小桔子也骂了一顿,掐着腰好笑地道:“我道你这几日缘何不要绣巧与婄云上夜了,缘是她们两个会拦着你,碍到咱们家姐儿夜里用功了。”
“阿娘~”锦心软着嗓子撒娇,把徐姨娘哄得晕头转向的,好在还存着两分多年斗争修炼出的清明,收缴了锦心的话本子,从此开始严格控制锦心的阅读时间。
关起院门来的母女斗法自然不足为外人道尔,文从林近来牙牙学语,许多称谓已经能说得利落了,完整的一句话还是说不出来的,锦心很快在弟弟身上找到了新的乐子,就把那些话本子都甩开不看了,倒叫未心怪失落的,以为妹妹不喜欢,回头又翻起新鲜有趣的话本子来。
唯有婄云老神在在——我们家主子,就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真好。
三月尚未过去,秦王府的丧事却到了尾声,文从翰从书院走了一回,领着师长的教诲回来,本来已经做好了本科不参与院试的准备——便如文家的生意近来做得愈发低调,收敛锋芒。
府试由皇帝任命学政督考,派来的学政是什么样的根基派系尚未可知,今夏方家势大如日中天,派来的学政总有几分顾忌,若是方巡抚再打个招呼,恐怕文从翰的才华也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既然如此,不如再等一科,方家已是这个地步,方巡抚自然不会满足于只做个封疆大吏,只怕还要在京中走动着谋中枢实权,云院长目光深远,叮嘱爱徒暂且忍耐,待方家调走,江南到底天高皇帝远,有些事情便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不想这江南的风,几时竟变得如此之快了。
已是深夜,月明星稀,也不知为何,今夜的鸟雀仿佛格外的多,黄莺与百灵相和,画眉与杜鹃呼应。
锦心睡得不大安稳,睁开眼时正觉屋内有一阵微风拂过,她猛地呼吸一滞,下意识地伸手向枕下,忽听婄云熟悉的声音:“主子,是我。”
锦心这才倏地松了口气,将紧攥着丝绵被的手一松,虚虚一抬手,婄云忙过来扶她半坐起来,在她背后添了几个软枕暗囊叫她靠住,才问:“姑娘醒了?可是口渴了?”
“外头是执金密卫吗?”锦心眼睛半阖着,瞧不出眸中神情如何,指尖搭在薄薄的丝绵被上,轻轻摩挲着被面上云纹如意的刺绣,声音低低的,却仿佛不过是随口一问。
婄云呼吸顿时一滞,忙道:“您醒了?觉着怎样,身上累吗?”
她方才那声主子是脱口而出的,或许是上辈子受影响太深,即便是此生记忆全无的文四小姐,在睡梦中也还是会下意识地保留两分警惕,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