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起淡淡道:“不借。”
忍冬被他的话一震,退后了半步,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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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在山谷中蜿蜒,平静的水面上映着冷冷的月光,还有数盏漂浮的烛光。
往生咒的念声随着烛火一起向远方飘荡。
还伴随着隐约的泣声。
不知是谁第一个哭了出来。
“……林师妹,我不该跟你吵架的。你原谅我好不好?下一次,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你怎么骂我,我都不会还口的。”
紧接着,坐在溪边念经文的弟子中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师哥,你回来吧。下次比剑让你赢,我给你带糖吃。”
“岳师姐,我还没来得及给你看看我新学的萤火诀呢。”
……
无数遗憾、悔恨,亦或是怨怼,如洪水一般流泄而出,又顷刻化为了天地间的尘埃。
阮潇沿着溪岸慢慢地走了一会儿,停在了一个人影旁边。
桫椤听见了脚步声,但她没有回头,一直望着溪水的去向。
“……桫椤师姐。”
良久,桫椤俯身,将端着的烛台放到了漂浮的叶片上。
“倘若青川知道了自己的死因,会不会觉得特别可笑?”桫椤扯开了嘴角,摇了摇头。
阮潇想要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是啊,可笑。
……堂堂一位大宗师,为了一己之私平白葬送了一百余名弟子的性命。却死不悔改。
他们修的道又是什么呢。
又曾有多少白骨垒成了向上的台阶。
“……师姐。”阮潇只觉得此刻任何话都苍白无力。
桫椤自嘲般地笑了一声,随即转过身,拍了拍阮潇的肩:“你还小,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只须牢牢记着便是。将来修此道,或是在别处,都要时刻提醒自己。”
“师姐,你……要走了吗?”阮潇问。
桫椤摇头:“不会。但是这一次,我有我自己的道要修了。”
过去她囿于黎原峰的种种规矩,也曾拔剑四顾心茫然,身陷囹圄却浑然不知。
她亦是罪人。
但经此一役,余下的路,她知道该为何拔剑了。
阮潇站在原地,目送着桫椤逐渐远去。被压抑已久的苦涩涌上了心头,就跟无法控制般,在不断地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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