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卿轻笑一声:“荣掌柜放宽心,不出一个月,银子便送来了。”
他踩着金玉碎屑往三楼走去,身姿挺拔如松。
到了三楼,环顾四周,已是一片狼藉,处处都闪闪发光,藏着簪环的珠钗玉石,铺了满地。
李殷躺在地上,锦袍被锋利的簪子划破,露出大大小小的伤痕,他似是不知道疼一般,举起手边放着的一坛酒喝下,颇为放浪形骸。
宋温卿捡了一个还算干净的雅间坐下。
李殷像是没看见他,喃喃道:“母妃,你看啊,这就是你一直喜欢的父皇,对我不管不问,对你也毫无爱意,连你的坟冢都保护不好,他为何这样,为何这样!”
一声大过一声,充斥着愤怒与不甘。
宋温卿知道他在说什么。
李殷六年未归京,今日又是静妃的忌日,他肯定会去看一眼的。
但是静妃的坟却被人扒了个干净,守墓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李殷跌跌撞撞地跑到宋温卿面前,面目可怖,“是你让我母妃曝尸荒野,怪不得我从未梦见过母妃,原来她早已成了孤坟野鬼!”
冲天的酒气袭来,宋温卿侧身躲了躲,淡然道:“你母妃去世的时候我才两岁,我与她无冤无仇。”
他的头发全都披散下来,状如厉鬼,他阴恻恻道:“是你将对我的恨意加诸在我母妃身上……”
“是父皇对你母妃的恨意,”宋温卿冷声反驳,一字一顿道,“李殷,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是个什么东西……李殷愣了下,将垂在脸颊两侧的头发拨开,傲然道:“我的父亲是当今圣上,我的母亲是英国公嫡女。”
李殷蔑视道:“我的身份,自然比你一个私生子高贵。”
宋温卿叹了口气,问:“这世上还有英国公么?”
六年前,与李殷的离开一同消失的还有英国公,削了爵位,举家搬迁到偏远州县,一夜之间,世间再无英国公。
李殷微微眯起眼睛:“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已经说过了,去查淮春社,那里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宋温卿睨他一眼,“与其在这里发疯,不如早日去查。”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李殷反应过来,抓住他的衣袖,“你告诉我!”
“不对,”他骤然松开,冷笑道,“定是你做了局,我绝不会上当,你帮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温卿轻轻叹了口气:“自然没什么好处,我只是想看看你知晓真相后的狼狈模样罢了。”
他的目光蓦地变得冷冽:“还有,不要再招惹阿虞,你根本不配。”
李殷仰天大笑:“她又是个什么东西,对男人来说不过是个玩意儿,我勾勾手指……”
劲风袭来,他吃痛惊呼一声,压倒了屏风,整个身子蜷在一起,恨恨地望着他。
宋温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将他的手踩在脚下发狠地碾。
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只有李殷知道,他下了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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