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颖听着她轻松自如的笑声,心里有些硌得慌。
半夜里,晓颖被热醒了,临睡前她定好时间的电风扇早已停止了转动。
浑身都是汗,她觉得渴,于是溜出房门,打算去厨房倒杯水喝。
她没开灯,担心会吵醒家里的大人,尤其叔叔的睡眠一直不好,然而客厅里却有微弱的光线,晓颖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下,那光源来自叔叔和婶婶的房间。
房门微启,灯光就从那道缝中肆意泻出,并伴随着隐约的说话声,很显然,他们都还没睡。
晓颖不想惊动他们,蹑手蹑脚往厨房的方向走,才摸到沙发边缘,她的脚忽然就抬不动了,因为她听见叔叔忽然提到自己的名字。
晓颖这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别老利用她行不行?算我求你了。这是叔叔苦恼的声音。
晓颖并不是存心想偷听,可她的脚不听使唤,固执地停留在原地,怂恿她听下去,或许,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境下似乎都很难无动于衷地走开。
这怎么能叫利用呢?刘娟不满地辩驳,吴家的活儿一点都不累,不过是去给老人读读报刊杂志、陪着说说话而已,又不是去做佣人,人家有专门搞家务的保姆。
如果不是你向赵太太提议,她能想到让晓颖去吗?说白了,晓颖去吴家,对老太太一点实际的帮助都没有,可是你却能够借她跟赵太太搭上关系,这我总没说错吧?韩政声冷冷地戳穿她。
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刘娟对丈夫站在对立面上指责自己深恶痛绝,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如果没有我,赵太太肯帮你想办法去弄那张批条?你少做梦了!
你做手脚搞来的东西我不会接受!韩政声硬气地顶回去。
韩振声!刘娟气得连声音都发颤了,你知道你为什么做生意永远不能成功吗?你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韩政声一下子没了声音。
晓颖心里沉甸甸的,她为叔叔感到难过,更为自己难过,她真不该站在这儿偷听,平白给自己添堵,正想举步离开,沉默片刻的刘娟忽然又开口了。
或许是因为韩政声难得在她面前这么快就败下阵来,而她显然还想说服韩振声照着她的思路去走,因此声音柔和了不少。
振声,咱们都别说气话了,批条已经在我手上,你不要,放弃了,自然会有别人用同样的办法要去。在这个圈子里,谁也逃不开明的暗的那些个规则。
良久,一声长长的叹息从韩政声胸腔里缓缓吐出,晓颖听得出来,这一次,他是准备妥协了,利字面前,人的坚强又能撑得了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