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人着大包小行李陆续下去,更多的旅客又涌了进来。
伊楠的深思其实也不在书上,飘来晃去的,连她自己都抓不住。
她一直疑心自己有点人格分裂,表面的她并非真实的那个她,也许她的确像母亲多一些,母亲是性情中人,做事容易冲动,又常常好懊悔,可是如果重来一遍,多半还是会那样,明知是刀山火海,也回义无反顾的往前冲,宁愿撞得头破血流后再灰溜溜的下来偷偷疗伤。
她讨厌这种宿命论的观点,她需要寻求一种可以摆脱的力量,,所以,她想回去看看爷爷奶奶。
她想,只要能看到他们,她狂躁烦乱的心就会得以缓解,才能拿定一个正确的主意。
五小时后,伊楠抵达了家乡,这是座落在东部Y市的一个小镇,素有鱼米之乡的美誉,只是如今城市的脚步肆意蔓延,再难以象从前那样一出站就满眼的田园风光了。
母亲和她现任的丈夫周伯亲自开车来接她。
坐在后车厢里,母亲不断地追问她:“累不累?”又心痛地盯着她的面庞说:“小楠,你瘦了许多。”她的手在半空中挥了一下,还是讪讪地放下来,伊楠知道,她其实想抚摸一下自己的脸,可是又不敢。
吃过晚饭,她把给大家的礼物拿出来分,每个人都有。可惜小军不在,他被母亲送去寄宿学校了,据说管教很严。只要一聊起这个不争气的孩子,母亲的唠叨就没完没了。
伊楠不得不适时打断她,“妈,明天早上我想去给爷爷奶奶上坟。”
母亲吞咽掉下半截牢骚,头点的像雨打残荷,“要的,要的。”她一个转身就忙碌起来,紧赶着去烧几样菜做祭品,这里的风俗规矩。
爷爷在医院弥留的那一个月里全靠母亲帮着伊楠一起照料。他自中风倒下后就没再说得出话来,眼睛也是浑浊无神,跟植物人差不多,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母亲老了,从前的恩怨逐渐逃去,却多了不少感慨,择着菜,向伊楠道:“你爷爷也真不容易,操劳了一辈子,都没怎么享受过,他这毛病,唉,全是让你奶奶给急出来的。”
伊楠揭开锅,一股白雾立刻扑面而来,带着肉的香味,她作势咳了几声,回头问:“妈,是不是可以了?”
母亲起身拿筷子戳了几下,又将锅盖盖上,“还得再煮会儿,不烂呢。”她回到那张窄小的木凳上,继续手里的活儿,未几,又幽然叹了口气,“好在有你这么争气的孙女儿,两个老的也闭得上眼了。。。。。。”
她忽然觉得厨房里很安静,仰头看时,伊楠已经不在了。
天刚亮,伊楠就穿戴整齐了要出门。尽管一再推让,母亲河周伯还是执意亲自送她过去。
到了山下,伊楠坚持一个人上去,母亲眨巴了几下眼睛,虽然不放心,也只能妥协,“那我们在山下等你。”
伊楠点了点头,接过母亲递上来的装满祭品的篮子,朝山上望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就往上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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