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她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他。她看着那上面显示出来的他的名字,曾经令她那样欣喜和期待的名字,现在只觉得刺目。
她狠狠地按了挂断键,然后直接关机。难堪开始在心头卷起,越聚越浓,她只能强令自己拒绝思考。
在弄堂里七拐八弯后,出口处竟然是护城河,这个地方,她一点儿也不熟悉。可是今晚,她并不在乎。
沿着护城河,她又走了很远,什么也不想,不去想怎么收拾这个局面,更不去想他现在在哪儿——是不敢想。
渐渐地,连行人都看不见了,路灯也变得昏暗起来,她看看表,果然很晚了。
她不想继续流浪下去了,但除了租住的地方,她想不出第二个去处。
她在就近的公交车站上想了一番,依然理不出头绪,脑子里乱乱的,没法静下来思考,哪怕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车来了,她看也不看就跳了上去。
车上人很少,司机有些纳闷地特意瞟了她一眼,也许是她的神色太古怪了。
她挨着窗坐下,目光空洞,思绪混乱。她突然希望这车能够带她远离这个城市,还她以往的宁静欢乐……
车停了,司机扬起嗓门催促她下车。
她迷惘地起身走下去,环顾着四周,心底虽有失落涌起,但理智就这样一点点地回来了。
这个地方她认得——汽车总站,以前她坐车时常经过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她还赶得上开往西郊的最后一班公交车。
伊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拖着疲惫的双脚,她慢吞吞地上了楼,走进熟悉的现实中。
舍友都睡觉了,她连洗漱都懒得做,直接推门回房。
床头柜上压着一纸留言,字迹潦草,是同舍的晓晴写的,“伊楠,有位梁先生打了几次电话找你,要你回来后速给他回电话,他有急事找你。”末尾还附有一行小字:“你要跳槽了?”
伊楠捏着那张纸,刚刚平静下来的思绪又汹涌翻腾。她无心理会同学的猜疑,只是专注地考虑一个问题:要不要给梁钟鸣打电话?
她当然清楚他这么着急找她是为了要确认她没事。她冰凉的心底终于泛起了一丝暖意,可是这暖意很快就被无边的羞窘和沮丧所吞噬!
那原本自己不清楚、但其实早就在心间萌芽的欲望,那内心深处最隐蔽的秘密,就这样被自己轻易抖了出来,她怎么可能再与他坦然相对?而以后,他又会怎样看待自己?!
伊楠的身体再一次陷入冷热夹击的煎熬中,像发烧,又像掉进了冰窟。她脸朝下倒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良久,双肩开始抖动,有压抑不住的啜泣从掌心泄露出来,在这漆黑的夜里,难堪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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