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很快便到了,今夜,她便在卫将军府的清竹园内室静静地坐着,看着她未来的夫君宋柏谦用一柄晶莹剔透的玉如意挑开了她的盖头。
眼前的男子一身绯红喜服,头束金冠,发如墨玉,眉目俊朗,下巴方正,与儿时那个清秀似女孩儿般的孩童气质早已相差甚远,但仍有以前的轮廓,是个极英俊的男子。
只是,他虽表情寡淡,却目光灼灼,唇角微微勾起,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又柔和,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唐绾心。
唐绾心被他的眼神一烫,脸腾地一红,慌忙低下头,忍不住微翘了翘嘴角,但又不好意思看向他,他看似轻轻地抓着她的手,她一缩却没能将手收回来。
喜娘在一旁唱着祝福新婚的贺词,一边端上了喜酒,唐绾心能感觉到床垫突然一重,陌生的气息压迫到了她身边,她想往边上坐一坐,给他腾个空儿,却被他拉着手,放到了喜酒前。
“该喝交杯酒了……”
他的声音早已不似儿时般清亮,反而低哑沉稳,说这话时惹得唐绾心右耳一酥,忍不住耸了耸肩,抬头看向他。
他的确与儿时大不一样了……
曾与她一般高的孩童如今坐着也已高出她大半个头,曾经光滑白嫩的下巴如今隐隐约约透着些淡青色的胡茬,比以前更显坚毅成熟,更重要的是,曾经似初升朝阳般平静沉稳却有千钧之力的双眸如今已黯淡如风中之烛,但看向她时好像又有一点微弱的光亮。
就是这点光亮,险些灼伤她……
她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伸手去够那杯酒,又与宋柏谦双臂交缠,饮了那酒。
预想中难耐的辛辣没有出现,反而是一阵沁人心脾的清甜从口中、喉中缓缓流过,流入了心里。
随着喜娘一声高昂的“礼成”,宋柏谦从她的手中拿出酒杯,放在托盘上,起身后抚了抚她的鬓角,低声道:“我去宾客那里,你先沐浴便是,不会让你久等……”
唐绾心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深深地松了口气,由着丫鬟白芍给她卸掉了沉重的凤冠,又脱下了一身霞帔,入了湢室沐浴后,换上了一身绯红小衣,坐在妆台前,由着白芍给她绞头发。
白芍自小跟着自家主子一起长大,可以算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了,见郡主今夜如此反常,便知她在心里担忧这份姻缘,究竟是否如外人看的那般完美,故而出言宽慰。
“郡主,奴婢瞧着,姑爷对您是极好的。”
唐绾心一听来了兴致,忙道:“何出此言?”
“刚刚喜娘进来之前,姑爷特意吩咐了,说知道您饮不了酒,便准备了清淡不醉人的那种果酒做您的交杯酒……”
“是吗?”唐绾心甜甜地笑了,轻轻抿了抿唇。
她确实不能饮酒的,没想到宋柏谦连这个都考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