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回头看向声源。丁麓却没回头,只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但他微微垂眼,也并未阻止这人继续。
“她平时吃穿也不奢侈,养这么大似乎也不会花多少钱。”
那人像是对温芫的过往经历很熟悉,语气嘲讽地笑了笑:“刨除你们把她卖掉换来的五十万,似乎她也不欠你们多少了。”
“卖?!”
温秀梅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跳脚。
她明明做的是最不要脸的事情,可偏偏总愿意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跟温芫要钱,是她做女儿的天经地义。
比如入赘,是为了让女儿能高攀上盛家,过上好日子。
这都是她贪婪的遮羞布,虽然可笑,但不能没有。
当即温秀梅就一边骂一边转头去看说话的人:“信口胡扯!什么卖,什么五十万——”
她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就连温芫都有些意外,看着坐在嘉宾席中神色平静的清瘦男人。
盛雁鸣余光里捕捉到她的眼神,却没有看她,嘴角只微微抬起一个难以察觉的自嘲弧度。
短短两个月他似乎的确变了很多,从之前那被严酷母亲影响形成的焦躁和偏激减少,相反,人变得沉稳,也并不像以前那样打扮精致。
现在的他衣饰干练简洁,最重要的是,看似做了减法,却萌发了某种力量感。
就好像他在努力摆脱昔日的阴影,将缠缚他的、影响他的东西褪去。
其实温芫对他一直不算手段激烈,甚至以她的性格来讲,很宽容。
因为在他身上,她能看到原世界那些被父权侵害的人的影子。
因为不公平的对待而愤怒,却无从发泄,也找不到出路,只能把自己磨得尖刻锐利,刺猬一样对抗着周围所有人。
简单来说,就是应激反应强烈。
这种状态很容易出现在被迫害的人身上。他们曾经被针对伤害,因为痛苦想要保护自己,所以选择尖锐地指向这个世界。
人人都喜欢吟诵“这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可这又谈何容易。
但温芫也只是没还击而已,让她当个知心大姐姐开导盛雁鸣……嗯,还是算了。
一个人自救永远比靠他人拯救来得重要,救赎什么的……一向不是温芫感兴趣的题材。
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交流,还是在确定离婚的那天,也就是盛雁临的成人礼。
温芫看着一边愤怒于母权压迫,一边屈服于盛敏命令的盛雁鸣,转身离开。
可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想通了什么,气质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看着在这情况下站出来为她说话的盛雁鸣,不能不说温芫是惊讶的。
盛雁鸣眼神平静地看着温秀梅:“你想反驳什么?”
“当初,你不就是索要了五十万彩礼,把她卖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