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汉鸿自嘲一笑:“毕竟臣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不疼她疼谁呢?”
“不过,沈卿刚刚回京,有件大事沈爱卿可能还不知道……”
“京兆府尹近日呈报了一桩案子。”广诚帝把一封折子扔在案上,“啪”的清脆一响,让殿中人心口齐齐一跳,“十年间,一个烧水婆子竟在丞相府中行窃讨赏数额达到三百两……坊间皆传,上街卖艺,不如去丞相府烧水。”
沈汉鸿身躯一颤。
广诚帝饶有兴致地继续道:“有趣的是,这老婆子偷的东西里,除了丞相府中夫人小姐的金玉首饰,还有康镇抚送给沈爱卿的南海珍珠……不知沈爱卿如何解释?”
宣德殿内一瞬间冷了下来,沈汉鸿跪在殿间,能清晰地感觉到难以喘息,头顶上的目光如有实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仿若他说错一句话,等着他的便是黄泉地狱。
“南海珍珠……康镇抚……微臣不知皇上说的是何……若是行窃,那确实是下官治家不严,还请皇上责罚。”沈汉鸿把头埋得低低的,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态。
广诚帝眯起眼睛,他已年近半百,但身居高位多年给他带来的气势,并没有因为额角的皱纹和鬓边的白发消减,反而更加的威严,不容沙子:“你当然不知!东西借着由头全送进了沈栀的院子,康平远爱慕沈栀?!亏你们想得出来!”
一声之间,殿中的所有侍女和太监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沈汉鸿口水都不敢咽。
“朕还听说,康平远近日在家中大兴土木,说是要修个别院,结果图纸呈上来一看,竟是和沈卿的思竹轩别无二致……朕倒想知道,沈卿是何时同康平远这个晚辈关系这般好的?”
“这这这!微臣确实是不知啊!”沈汉鸿的头沉沉地磕了下来,他为官这么多年,还从未受过皇上这样的盛气,伏下去的身子一寸不敢动,“康镇抚进京不过数月,几乎是前后脚,臣便离京赈灾了,微臣连康镇抚的照面都未见过,真是不知这好究竟从何而来啊,皇上,臣冤枉!”
沈汉鸿这一声,掷地有声,听起来光明磊落,但他心中皆是冷寒。广诚帝多疑、好大喜功,最忌讳的便是朝臣结党营私、消除异己。
先帝在位时,朋党勾结,祸乱朝纲,以致东宫之乱,先太子命丧崖边。广诚帝即位后,朋党首当其冲,如今,端门前的血迹还能看到红影斑驳。
江谏作为次子继承爵位,长子江彧戍守边疆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沈汉鸿额上冷汗涔涔。
“冤枉?”广诚帝冷笑一声,“朕看沈卿是想效仿前朝宰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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