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脸上的笑颜一僵,陪笑两句:“到底是诗礼之家出身的小姐,立局果然大气……”阴阳怪气地说完,容妃忽然想起来一试第一的康攸宁,方才问了这么久好似一直还未问到她,如若她能和沈栀分庭抗礼,说不定还能加试一场,这双环玉扣,也不一定就会落到沈栀手里。
这么想来,容妃松了一口气,选绣图的手快了很多,陡然举起案上的一幅图,却是脸色愈发沉,只见那绣面上仅零零散散地绣着几朵花和一对鸳鸯,依稀能看出几分七夕之意,就是不知出自哪家诗。
容妃方才被皇后驳了两句,这会儿语气也不见好,尤其是记得这幅刺绣呈上来时,宫女回禀说这家小姐,没说是绣的什么诗句……
“这是哪家小姐的绣图?”
在座静了一静,竟是片刻无人吭声,面面相觑之后,康攸宁往前了一步,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是臣女……”
容妃的面色沉了又沉,原本被傅婉淡化的威严又端了出来,方才殿中作答,康攸宁算得上有几分聪明,这故意不告诉宫女诗句的手段也很好理解,无疑就是想让娘娘们问到她,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心眼都使到她身上来了,容妃倒是想看看这个康攸宁怎么用嘴把这幅参差不平的绣品说出花来。
“迢迢……织女……愿做鸳鸯……”康攸宁支支吾吾,半天出不来一句话。
容妃不耐烦了:“哪家诗?迢迢牵牛星?你背错了吧?”
康攸宁瞬间慌了,与其背错,倒不如说不会,她跪了下来:“不是不是,臣女未有学过七夕的诗……”
她的绣功一般,唯一会的绣品就是府中幕僚替她选的那幅燕山图,还是父亲花了大价钱请京中刺绣师傅手把手教的。她没基础,亦不是聪慧之人,光是学就花了三个月,其他的时间全用在了练习上,师傅也说,她的绣功细看便能发现很多瑕疵,要想赢,只能凭巧取胜,于是乎康攸宁学的针法尽是冷门古法。
可谁知今日宫宴,题目突然改了,康攸宁会的那些东西丝毫用不上,巡视宫女的脚步声响在她耳边,每一步都让她慌张,到最后,仅能拼拼凑凑出自己知晓的意向,胡乱绣上去……
容妃见她唯唯诺诺的模样,愈发看不上眼,不由想起京中盛传的言论,心生鄙夷渐生——
“方才见你一试作答,你志趣不凡,倒是不知你竟然没读过七夕诗……”容妃一句话点到为止,她原以为康攸宁能让在她皇后面前扳回一城,但到底是竖子无用。
若是没有一试那番话,康攸宁顶多算是绣功不佳,没读过诗,可一试在前,康攸宁为国为民的言论还得了皇后娘娘的夸赞,这么自己跟自己一对比,高下立现,不是作伪是什么?虚有其表,哗众取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