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连壁灯都没有开,觉得打他耳光的右手火辣辣的,酥酥麻麻的触感,一直传递到心口。
这一巴掌应该给自己的。
第十九章 谁的自卑
经过上一次李州的发疯后, 他好似又恢复了往常和我发信息的模样,乖顺的,按部就班的,仿佛没有暴露过自己的任何见不得光的心思。
我自觉自己不是什么扛得住诱惑的圣人, 不见面不回复冷战处理, 没有拉黑他完全是看在李佳人的面子上。
就这么过了几周开学了, 转眼到了四月初, 周五的晚上我在家瘫着,听到了敲门时, 没有直接开门,透过猫眼我发现外面的人是李州。
平复了许久的心跳因他又变得激烈,没来由的紧张让我根本不敢开门, 随即,我的手机响起。
隔着这扇门,我望向茶几上一直嗡嗡作响的机器, 仿佛那是一个定|时炸|弹。暗自心惊的同时,门外没有了敲门声, 李州没有走, 只是站在门前固执地给我打电话。
我接听了, 那边的呼吸停顿了一刹,随即响起少年欣喜的压低的声音,我冷酷地打断他的话,直接说道:“回去。”
[……你在家里。]
“听话, 回去, 太晚了。”
[不用你开门,我明天生日,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生日快乐也不对我说一句吗。]
我就知道让他多说几句话都是罪孽,毕竟听到这低声下气的声音我还怎么硬得起心肠。十九岁生日,太年轻了,他像一个期待着飞跃成长的小孩子,欢呼着自己的又一年长大,而我则会祈祷时间再慢一点,不要让我成熟得太快。
都是李州,都怪他,让我对自己的年龄感觉到了一丝不满与恐慌。这种改变都是他带来的,我这样不可理喻地想着,内心里将他骂了又骂。
谁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通话时长的数字却一直在变化,沉默的拉锯战比拼的是固执,他堵我心肠不够硬,不会晾着他在外面一个晚上。我不得不说这个小混蛋很能忍,在这无声的半个小时里,折磨的不是他,而是我。
是我脆弱的良心和怯弱,还有那一份岌岌可危的道德感。
他都不会尴尬的吗?二月份的时候才打过他,虽然也过去几十天,可我现在回想起,竟是觉得手掌上还有抽打他脸的余劲。
我率先把手机挂断了,他还徒劳地蹲在门外,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该不该告诉李佳人,哎,她估计都要被我俩烦死。
想当缩头乌龟的我又做不到无视,终究没办法当一个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