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气饮尽热茶,借着鼻间冒汗,佯装无意地掏出绣帕轻拭,“忽然觉得有些热……”
他特意将帕子展开,让对面看得更加清楚,小小一方锦帕,角落绣着朵熟悉的优昙花。
崔慕礼眸色微沉。
闺阁少女们会为亲绣的帕子添上琪花瑶草,以显独特。崔家姐妹们里,崔夕宁喜绣雏菊,崔夕珺喜绣兰草,而谢渺……喜绣优昙。
她绣的帕子,却在念南手里。
崔慕礼忆起银月倾洒,她与念南并肩坐在屋顶,天际是绚烂烟火,落到他们眼中,化为片片繁星,亮得惊人。
他们甚至相视一笑,青年俊美洒脱,少女娇俏灵动,看起来无比般配。而他站在暗处,忍着肩头的伤,不敢出声打扰。
她喜欢念南吗?尽管念南曾口不择言,莽撞无礼?可她既然都能原谅他的过失,为何不能原谅念南?
念南的家世外貌无可挑剔,性子虽跳脱,却也是智勇双全的男儿郎。何况念南待她向来特殊,从初时的针锋相对到认清心意后的追求,若非有皇后从中阻挠,他定已求了圣旨赐婚。
崔慕礼掩唇,忍不住低咳出声。
周念南有一瞬不忍,随即又若无其事,道:“崔二,我们兄弟多年,千万别为了小事生分。”
小事?
崔慕礼抬眸看他,“既是小事,少辞何不行君子风度,将她让给我?”
周念南笑意转淡,闷声道:“让不得。”
天底下只有一个谢渺,让给崔二,他岂非要抱憾终身?
两人双双无言,许久后,周念南理着袍角起身,“你好好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离开崔府,上马车后便掩不住的心烦意乱。
谢渺……崔二……
一个是心悦的女子,一个是自小的兄弟,他哪个都不愿舍弃,但若真叫他选,他必须选谢渺。
待他娶谢渺回家,崔二再不甘,还能干出夺人妻子的事情不成?以他们多年的交情,届时只需向他低头,再替他介绍门好姻缘,积年累月下去,崔二总会释怀。
——但愿吧。
周念南吐出一声喟叹,不知想到什么,掀起车帘对外头吩咐:“找人去通知京城所有的庵堂,若有姓谢的年轻女子询问出家之事,立即派人禀告我。”
*
海花苑得了只新宠,几名丫鬟们都欢喜的不行,争抢着要抱白饭。
“白饭,你长得真漂亮,像个狐狸仙子!”
“我以前在西市见过波斯猫,据说是西域品种,猫中贵族,但跟白饭一比,根本不够看!”
“就是这名字……白饭,太接地气,丁点都配不上它的长相。”荔枝说着,往谢渺看去,“小姐,咱们能给它换个名字吗?”
谢渺坐在院中,无精打采地道:“用不着,过几天我要将它送回去。”
话音刚落,白饭便挣扎着从荔枝怀里跳落,蹬着小短腿跑到谢渺脚边,使劲地用脸蹭她。
“嗷~嗷~嗷~嗷~”
谢渺叹了声,将它抱起来放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